念頭一掠即過,隻見他右掌力量如山,直擊過去。但那人出手封蔽時,陡見韋千裏身形一閃,已搶人敵人掌圈之內,左掌快如電掣;拍在對方肩上。
那人身形打個旋,踉蹌而退,騰騰騰退了幾步之後,絆著石階,隆一聲倒在地上。
韋千裏身形一晃,已到了他的身前,那人居然還能昂首瞧他,厲笑一聲,道:“辜某學藝不精,屢敗在白骨門下,如今總算心服……’言猶未畢,倏然舉掌向天靈蓋劈下。
韋千裏還未回味過來那人言中之意,見他要擊碎天靈蓋自盡,忙彎腰伸臂一擋。
那人掌力已經用足,後一掌擊在他小臂上,但覺堅硬絕倫,自己這種能夠擊石成粉的掌力,絲毫無用。登時又驚又怒,厲聲道:“你若存心想折磨辜某,辜某能以斷舌之血噴你……”
韋千裏忙道:“且慢,我們敢是打錯了這場架?因為我韋千裏並非白骨門之人……”
那人怔一下,道:“你是哪一派的高人?但剛才分明使出白骨門的九陰掌法!”
“我們都弄錯了,嗅,我真抱歉,你還可以起立嗎?”
那人低頭尋思,忽然長歎一聲,爬起身來,道:“怪不得我中了你一掌,仍然不死。可以證明你不是白骨門的人,若是他們,下手必定絕毒,豈有不發掌之理?”
韋千裏隨著他走上台階,廊上擺著椅子,那人讓他落坐,自己住坐在他對麵。
“我是為了向榆樹莊的人尋仇來的。”韋千裏立刻開始解釋。“貴府留有榆樹莊暗號,故此誤闖府上,敢問尊駕台甫?”
那人呀一聲,如有所悟,頓了一頓,才道:“我是昆侖派的辜雲剛,寄居家兄此宅才不過一個月,想不到昨日剛剛受傷,今日又敗在你掌下,都是吃癟在九陰掌法下……”
韋千裏一聽到此言,更加驚奇,立刻問道:“昨晚是白骨門的人來過?可知道他的名字?”
“那廝是白骨門第二把高手小閻羅曲士英,奇怪的是一見麵一言不發,便自動手……”
韋千裏聽到小閻羅曲士英出現,不由得那顆心咚的一跳,卻閉口凝目,等辜雲剛說下去。
“我今年五十九歲,三十年前,我便出道任鏢師之職,哪知有一次,在路上碰到白骨門的迷魂倩女呂明玉……”
韋千裏啊一聲,道:“她是董元任的師妹。”
“你也知道,很好,起初我不知是她,但對她十分客氣,這是因為她長得太漂亮的緣故。唉,我平生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郎,她就像天上的太陽一般,熱力光輝,都教人不可以迫視……”
韋千裏這時記起那白骨郎君上官池和他說起的話來,那上官池其實一提起迷魂倩女呂明玉,僅餘的一隻獨眼裏射出回憶的光輝,那醜陋可怖的麵上,一片溫柔表情。可見得那迷魂倩女呂明玉是多麼多麼的使這些自命英豪的人心迷神醉。
“她和我也有說有笑,這是因為我幼隨家兄,飽讀詩書,出言頗不粗俗之故。後來她告訴我說,本來打算劫我這趟鏢,但因見我很不錯,因此打消了此念。直到那時,我才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迷魂倩女呂明玉,心中又詫異又高興。”
“這一次分手之後,我便沒有再見過她,第二次我押鏢西人川中時,便被白骨三英的老大七步追魂董元任攔劫。他們單對我神色不善,一現身便找我用戰,五招之內,我兵刃撒手,但他並不殺死我,繼續逗我打下去,足足打了一百招,我也掉了十多個筋鬥。最氣人的是他老施展那麼三招,但我始終躲不開。”
“他忽然麵凝寒霜,我知道他要下毒手,但我絲毫不懼,仍然拚命纏鬥。忽然那迷魂倩女呂明玉出現,出言攔住。”
“董元任竟十分聽從她的話,立即罷手。連鏢貨也不要了。”
說到這裏,他唱歎一聲,仍是想起當時情景,不由得緬懷起往事來。
韋千裏插口道:“董元任當然聽她的話,因為董元任在心中偷偷愛她,後來不惜同門傷殘,把白骨郎君上官池弄成一生殘廢,死在荒山。”
“啊,你知道的真不少,後來我便未曾見過呂明玉了,這是因為我自慚形穢,藝業太差,決意回昆侖深造,以期日後清雪前恥,在江湖上吐氣揚眉。”
這段往事,按理說董元任應該忘掉,但昨夜小閻羅曲士英來到,一言不發,上來便動手。我因在昆侖苦練,特別注意如何贏得董元任,是以他的幾手絕招,我都有了對策。他也是和我劇戰數百招之後,才因功力較強,硬攻進來。使出你剛才用的那一招,但隻能從右邊攻人來。我賣一個破綻,拚著兩敗俱傷,等到他完全發盡招數,我才一掌擊向他肋下。
“哪知這廝的確身手高強,在萬般無奈之際,突然伸腿一踢,身形斜飛開去,我的大腿登時完全麻木,但他反而輸得更慘,被我掌力擊著軟腰,相信傷勢不輕。”
“我這時不敢露出腿已失靈的弱點,還硬站著破口罵他白骨門中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他聽了一怔,隻說了一句無心誤犯,便飛身離開。”
“直至如今我還弄不懂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他是因為見得白骨門的標幟,就像你一般,反而來尋仇的麼?”
“今天早上,我瞧瞧院中花草和假山都完全毀壞,這才發現自家也受了他白骨陰功的暗傷,我恐怕已不行啦,但希望你把敝宅外的榆村莊記號弄走,而我也得趕緊離開此地,以免累及家兄一家。隻因我家兄一向為地方所尊重,平生儒雅待人,不像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弟,整日在刀槍上過日子,董元任是已知我來此地,故意弄此番手腳,但何以連曲士英也上當呢?”
韋千裏道:“現在我已明白了一點,便是董元任一定已把往昔的暗記改變。這是怕我和曲士英找麻煩的措施。那小閻羅曲士英不知犯了什麼規條,已離開了董元任。現在董元任已下令必須追擒到曲士英和他女兒董香梅兩人,內情我可不大明白了。”
辜雲剛一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曲士英反而會襲擊本門之人了……”
韋千裏見他神色慘淡,心中十分不忍,便道:“我這兒有一粒靈丹,可治天下各種內外重傷,現在你既被白骨陰功所傷,那種功夫十分歹毒,被害者必死無疑,我這粒靈丹,剛好送給你服用。”
辜雲剛倒也不知他的靈丹得來不易,稱謝之後,接過靈丹,送人口中。登時香生齒頰長久不散。尤其是靈丹一人口,立刻溶化,變成一股熱流,直奔丹田,然後又由丹田湧生,分布到四肢百骸。
片刻間,他站起來,腿傷已完全複痊,試一運轉真氣,經脈通暢無比,不但沒有一點事,而且可以覺出功力更覺凝固精純。
這時他才知道這顆靈丹實在是樣異寶,連忙再度稱謝,並叩詢來曆。
韋千裏把金刀太歲鍾旭煉藥巢湖孤島的一段艱險往事說了,辜雲剛大驚道:“鍾老前輩的一柄金刀,號稱無敵,當年的九大惡人,如果落單的話,也是極忌憚著他。這靈丹居然如此艱險才煉成,我辜某受此大恩,如何才能夠報答呢?“
美少年微笑一下,慨然道:“這件事怎能提得上報答?我輩同道中人,何必說這等客氣話?”
辜雲剛卻十分不安,隻因他平生廉潔自守,從來不曾妄受一恩。如今分明是救命之恩,他能不盡力圖報?是以再三問詢有沒有可以讓他效力的地方?
韋千裏見他盛意拳拳,實在推辭不過,禁不住有點苦惱起來,但陡然眸子一亮,忖道:“我直至如今,尚不懂得點穴法,不如向他請教一下,在他是略略盡心,在我也有實益,正是兩全齊美之事,有所不可?”
於是他誠懇地道:“實不相瞞辜兄,我的功力雖不算弱,但至今尚不識點穴法。一旦有事,或在行俠仗義之際,必須不傷人性命而又製服對方之時,便極感苦惱,不知辜兄可肯指點?”
辜雲剛被他誠懇虛心的聲音,使得全心相信他並非虛言,慨然起立道:“既是如此,我也不敢客氣推辭,不過指點兩字卻不敢當,咱們彼此研究一下便是……”
於是兩人走進房內,挑亮燈光,辜雲剛首先問他道:“剛才我曾抓住你的手腕,但你卻絲毫不懼,究竟是何故?”
韋千裏頗喜這辜雲剛的爽直,問話問得十分幹脆,便答道:“你看看這個……”
說時,持起衣袖,隻見由手腕開始,一個薄皮套,直套上手臂彎處。
“這是一樁寶貝,稱為靈鰻套,乃是從胖龍厲七公處得到……”
他把得寶經過告知辜雲剛,聽得辜雲剛詐舌不已。這個老江湖立刻猜出那胖龍厲七公的連環毒計,便告訴了他,並且教他道:“日後你如遇上那惡人,不妨要回那對靈鰻套,雖然你不必仗此寶以人世行道,但此寶落在惡人手中,終非善策。他如再失去另外那對寶套,隻怕要心疼死了。因為他一生是著名吝嗇鬼,小氣異常……”他稍微頓一下,又遭:“現在你把靈鰻套褪上一點,讓我再抓住你的脈門,你便明白擒拿的妙竅了。”
韋千裏大喜,卷起靈鰻套,任得辜雲剛五指扣住。
辜雲剛道:“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先掙一掙,試試力量如何,然後我才解釋。”
韋千裏應了一聲,運氣於手,突然一掙,居然掙脫出來。
辜雲剛大吃一驚,道:“這次不算,是我沒敢出力,怕傷了你,但你的內功太好了,非十分認真不可。”
於是他五指猶如一個鋼抓,又扣住韋千裏的脈門。
韋千裏道:“我可要出手掙了。”
辜雲剛突然道:“且慢,你現在是否會感到腕脈上有點異樣?”
他微微頷首,道:“是的,有點酸麻麻的感覺。”說著話時,便又運真力到手腕上,登時酸麻之感全失。
“現在我可以掙麼?”他問。
“什麼?你還有力量掙?”辜雲剛極感詫異地反問。隻因他從剛才直至現在,也用全力扣住韋千裏的脈門。
任何內家好手在這等情形之下,縱有天大本事,也無用處。尤其那辜雲剛苦練多年,為武林名派之一的昆侖好手,以他指上的功夫,扣住手腕,真個比鋼鉗還要緊些,何況還是扣在脈門上。
他道:“好,你用力掙吧?“
韋千裏一扭臂,便扭出對方五指。
辜雲剛失色道:“了不起,你練的內功定是太乙氣功,普天之下,隻有這種正宗內家無上心法,練成功後能夠封閉全身穴道,別的硬功如金鍾罩混元氣功等,隻能擋得住普通武師,如是內家好手對敵,則必能傷他身上的重要穴道……”
須知辜雲剛乃昆侖好手,是以深明各種武功的好處和弊病。
隻聽他又道:“其餘有些外門奇功,也隻能特別鍛煉某一處地方,或是堅如鐵石,不畏刀劍。或是蘊藏至毒,碰上必死。但隻有太乙氣功,練到火候精純時,才能封閉全身穴道。這種功夫有個借名,稱為金剛不壞之身,便是指此而言。”
韋千裏聽得極為高興,正在思量自己是否已練到如此地步。
“當今之世,隻有一個人練成這等具大妙用的內功,便是三危老樵金莫邪老前輩。你是不是他的傳人?”
韋千裏搖搖頭,道:“我混充過一次,但其實不是,對你我可不能撒謊。”
辜雲剛歎道:“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若不是我親眼目睹,絕難相信這種內功你能練得成功,而又不是由三危老樵金莫邪所傳授,剛才我僅是以大擒拿手法,扣住你的脈門,如今可要用點穴功夫,試試你已到了什麼功候?”
韋千裏極為欣喜,坦然直立道:“你趕快田諞試試吧!”
辜雲剛含笑一指點去,戳在韋千裏胸前。
隻見韋千裏麵色一變,向後便倒,辜雲剛大駭,急忙伸臂一抓,揪住他的手臂,然後繞步過去,舉掌一拍,拍在他的後心。
韋千裏哎一聲恢複過來,道:“好難過,我好像憋了氣似的,又好像全身散開……”
辜雲剛道:“原來你還未曾練到身上去,待我敲敲看,便知究竟那處地方不怕……”
他以極快手法,敲遍韋千裏全身,那些不能封閉的穴道,經他輕輕一敲,都有反應,是以辜雲剛已明白他是除了四肢以外,身上的穴道都封閉不住。
他告訴韋千裏之後,韋千裏道:“你還沒試我頭麵呢?難道這上麵沒穴道?”
“不是,通常說來,頭上各穴以至五官,最是難以練成奇功,這種太乙氣功也不能例外,是以不必再試,也可知是屬於未能封閉之列。”
他走開去找出紙筆,便在燈下畫個人,道:“在未開始說及點穴法之前,有一些話得跟你提提,便是點穴一門,雖然總是身上那些穴道,但因天下各派手法不一,力量各異,是以後果也截然不同。因此我要先告訴你各家獨門手法傷人的特征,然後才說及我昆侖派的獨門手法,最注重的那三十六處大穴。”
韋千裏全副心神,完全貫注在辜雲剛所說的話。一直到翌日晌午,才算學完這門絕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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