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她很懷念,很懷念被關在仙逸宮中的那個朝樂兒,雖然輕浮,雖然調皮,可是她幹淨,她的手上沒有血腥,她的身上沒有沾上鮮血。
呆呆地坐在地上,心與這些灑出的鮮血一般慢慢的變得冰涼,再慢慢地凍結。
許久之後,她麻木地起身,蹣跚地往遠處走去
她不打算埋葬這裏的屍體,這麼多的屍體,這麼多的鮮血,她埋葬得了麼?掩上黃土又如何?能掩上這裏的血腥麼?能掩去空氣中彌漫的這種氣息麼?
踏在別人的屍體上,她感覺到在踐踏自己靈魂。她不想踩著別人的屍體,可是她已經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就如同天下之大、世界之大、宇宙之大卻無她落腳容身之處一般。
汐照緩緩地回過身,望著在屍體中蹣跚遠去的身影,像個無助的孩子被親人丟棄在茫茫的世界裏。
淚從汐照的眼中滴落,在剛才的戰爭中,她的眼中隻有殺戮,她的腦海中隻有殺字,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有個心愛的女人。好幾次,劍落在她的身上,她忘記了她是誰,隻有心裏那股強烈的痛意提醒著她不能下手,也讓她下不了手。
待冷靜下來,她才想起,她是她最愛的女子。回過頭來,看到的卻是她離去的身影。
樂兒!
強烈的痛意湧上她的心間,痛得她站不住身,痛得她蜷縮在一起。不要離開……
感覺到汐照的呼喚,朝樂兒身形僵了僵,心中猛地一痛,她呆了半刻,又繼續往前走。
汐照環抱著自己,緊緊地捂著胸口,心痛的感覺不斷地刺激著她的大腦,喉間像有什麼般哽得讓人難受,世界逐漸被黑暗代替。
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一個邪狂黑色人影站在黑暗的中央,對她說道,“去掠奪,去奪取你想要擁有的一切。記住,隻要劍在手,宇宙任你擁有。”
“劍在手,宇宙任我擁有?”汐照望向手中的劍,這麼強大的力量,有什麼是她不能擁有的呢?
提著劍,她向朝樂兒奔去。
總算是離開了戰場,總算是見到除了鮮血與屍體之外的東西,總算是看到了幹淨的河流。
奔到河邊,朝樂兒想跳進去洗去身上的血汙,可是她卻又怕,怕自己弄髒了這片河水。
駐足停在河邊,在水中她見到了自己的倒影。零亂的發,滿身血汙,蒼白的臉色,如同一個剛從屍體堆中爬出,她也的確是剛從屍體堆中爬出。
世界靜極,連蟲鳴聲都沒有。
夕陽僅剩下最後的一點邊露出在山頭之上,旁邊的殘雲如鮮血般火紅,刺痛了雙眼。
一抹熟悉而帶著懼意的氣息出現在身後,朝樂兒沒有回頭,也沒有想著逃,一股無力的蒼白之感湧上心間。跟著,一股強烈的勁風又快又猛地向她衝來,她隻覺靈台被重重地撞擊了一下,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待醒來之時,朝樂兒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之上,置身於一間十分寬敞、金碧輝煌的房間裏。房間的布置處處顯示出霸氣與雄偉,似是宮殿。
將意念放出,見到的果真是一座高大雄偉的宮殿。穿著結實的金屬鎧甲的衛兵執戈守在宮殿各處,巡邏的衛生巡遊守護在宮牆之下,穿著白色長裙的宮娥穿梭於高大的宮殿建築之間。
這座宮殿的雄偉中透著一股森嚴之氣,雖然罩在陽光之下,卻仍舊讓人感覺不到溫暖。像一座金色的鳥籠,而他們便是這牢籠中那供人觀賞的擺設。
她不喜歡這裏,很不喜歡。
她喜歡自由,喜歡自由自在的飛翔,可在這座宮殿裏,似乎每個人每件物品都被定位的擺放在某個位置之上,不允許移動絲毫。
這座宮殿每一樣東西,每一個人都似乎成了這座宮殿主人的擺設,這座宮殿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倉庫。
朝樂兒下了床,往門口挪去。
剛到了門口邊上,便被一股強大的禁製擋了回來。
她試著衝出去,結果再次被擋了回來。朝樂兒試著用自己的力量去破除這股禁止,發現仍舊無法辦到。
她又轉身到窗戶,結果仍被擋住。她不死心地在屋頂,地麵上尋找禁止的縫隙,可結果讓她失望了,這禁止封得太嚴實,沒有一點縫隙可鑽。
門口處突然傳來一股波動,朝樂兒從房梁上躍下然後扭頭看去,隻見一個氣勢非凡的女子傲然地踏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