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景佑年間,堪稱多事之秋。本來北麵的大國遼朝虎視眈眈,早已是仁宗的心頭大患,現如今,西麵的興慶節度使李元昊竟也有了稱帝野心,對於孱弱的宋朝而言,實在是雪上加霜。
環州,是宋朝邊境的一個州鎮,環州內有一戶夏姓人家,平日以經商為生,生活過得頗為富庶。夏家的一家之主名叫夏益,今年已有四十來歲,膝下隻有一子一女,子名夏謙,今年方達弱冠之齡,為人卻沉著穩重,女名夏婉,年方十九,生得溫婉可人,夏家父慈子孝,在環州是一戶人人欣羨的人家。
夏家正廳,居中坐著夏益和他的夫人柳氏,子女夏謙、夏婉分別環坐兩側。本來家人一聚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此刻夏益臉上的神情卻有些凝重,連帶得廳中的氣氛也有些凝重。
“爹,”夏謙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今日特意吩咐孩兒等到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請爹明示。”
一旁的夏婉看見夏益不同於平常的神情,心裏已有些著急,但心中莫名其妙,又不敢隨便開口,聽夏謙這麼一問,不禁也隨著望向父親。
夏益神色鄭重,終於歎了口氣道:“不錯,今日把你們都叫來,是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他頓了頓,“爹決定,我們不日要舉家南下。”
“南下?”夏謙吃了一驚,“爹的意思是,我們要離開環州嗎?”
夏益點了點頭。
夏婉終於忍不住開口:“爹,我們真的非走不可嗎?可是,我們……”
“爹明白,我們在這環州呆了這麼多年,所有的產業都在這裏,爹實在也舍不得走。但是,如今局勢緊張,環州已經不能再留了,西夏人殘暴,慶州的慘狀,你們也是知道的,現在看來,西夏人很快就要攻到環州來了。”
夏謙、夏婉對視一眼,默然無語。
夏夫人柳氏也開口了:“爹娘也知道你們舍不得這裏,畢竟你們自小長在這裏……可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夏謙畢竟是長兄,思慮片刻,便看著夏益,道:“孩兒明白了……爹,那我們什麼時候動身離開?”
夏益想想,道:“也就是這兩天了。等爹把一些事情處理好,我們就可以動身了。你們也去收拾收拾,準備一些行李吧。”
“是。”
夏謙道,“那麼孩兒先告退了。”
夏婉也跟著站起來,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沒說出來,欠身對爹娘一禮,也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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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益說的果然不錯,幾日後,環州便已告急。夏家早已將行李打點好,隨時可以動身。
夏家廳上,夏益一人獨立窗前,神情有些黯然,慢慢歎了口長氣。夏夫人柳氏走到他身邊,看著夏益的臉色,靜默半晌,還是開了口:“老爺,你心裏還是在發愁麼?”
夏益看了夫人一眼,道:“我本來也以為自己已經看開了,但其實……唉!”
柳氏道:“老爺,如今你已經遠離朝堂這麼些年了,說實話,朝廷的事,我們平民百姓實在沒法管的,老爺你也不要再發愁了,愁也沒有用啊。”
夏益苦笑道:“我何嚐不知道,但畢竟在朝中這麼多年,不是輕易可以放下的……”柳氏不再說話,眉眼中露出了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