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麼?”慕語語氣裏滿是迷惑不解,好像她就真的什麼都不明白一般,“那可是長風送給我的東西哦,你怎麼會不喜歡呢?”
“哦,是了,你想要的,是長風呐。”慕語忽而笑了一下,淡淡的說,“一麵鏡子哪裏入得了你的眼?那高高在上,傲氣凜然的上仙,才配的上你這株高貴的蘭花才是……”
敘蘭一絲聲音也無,寂靜的空氣中隻有慕語一人的聲音在悠悠的回蕩著:“好不容易搭上了長風這條線,好不容易誆騙得他收留了你,可是誰知道原來能入住長生殿的人,不隻有你嗬。依著長風那般渾然不在意的性子,你肯定想著到了長生殿一切就能執掌在你手中了吧?現在不僅當不上高高在上的仙人,還要伺候兩個與你一般隻是小童的人,很不甘心吧?我真喜歡你這樣的姿態——明明心裏不甘心得很,卻還要裝出一副恭敬的模樣。”
“你既然愛演,便這樣一直做一個卑微的,永遠不能翻身做主的奴仆好了。反正,你還是可以看見你心心念念的長風上仙不是麼?雖然,長風並不如你想象的一般對你關懷入微,什麼都舍不得你做……”慕語的聲音優柔動聽,說出的話卻讓人止不住的心寒,“但是若是讓我知道你做了什麼危害到流離與我的事情,就不要怪我挫滅你的魂魄,讓你連輪回轉世的機會也無了……”
然後是漫長的黑暗。寂靜得一絲生氣也無的黑暗。
江蘺覺得周遭的氣氛變得沉重之極,帶著山雨欲來的壓抑沉悶。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才透出些微的光線來,似是穿透了布料,昏暗的光線晃動搖曳著。隱約可以聽見兵甲的摩擦聲。這個時候的水月鑒,應是在慕語的袖中。
“敘蘭?”江蘺聽見慕語低沉的話語,壓抑著怒火,“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大人物,竟是能請來這麼多天將。你這回搭上的又是誰?長風不在,你就要造反了麼?”
“造反?”敘蘭輕笑了一聲,“要造反了,不是你麼?”
“你什麼意思?”
“敢做不敢當?天界以白色為尊,而你手上的鏡子,卻是材料用的魔界的墨玉,這難道不是你與魔界勾結的證據麼?”敘蘭略帶得意的說道,“你以為我依仗的什麼?我已將一切都稟告給了羲夷天帝——慕語,你逃不掉的。”
哈?墨玉?江蘺在黑暗中聽的直撓心。敘蘭那個白癡,什麼墨玉,那分明是天界最稀罕的玄玉。什麼以白色為尊,紫微大帝在的時候九天分明是尚黑,不過是羲夷天帝繼位後禁用了黑色而已。
然而江蘺也隻能在這裏幹著急而已。不一會兒,慕語已然和天兵天將動起手來。慕語並不是她,武力實在是差勁的很,修的是術法卻完全沒有辦法使用水月鑒。不過須臾的時間,江蘺便感覺自己所處的世界一陣傾頹,然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明亮的天光幾乎要刺瞎她的眼睛。
然後是血。
殷紅的迷離的血流緩緩的覆蓋上鏡麵,直至將她的視線全部掩蓋在一片猩紅色中。一把長矛,深深的洞穿了慕語的心口。——那是江蘺看見的,最後一個畫麵。
“啊——”幽深寂靜的清淵殿中,一聲尖銳的嘶吼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