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蘺回到殿裏的時候看見墨染正在潭裏繞著圈，很是浮躁的樣子。
“怎麼了？”潭水中不斷有小水花濺出來，江蘺低頭瞄瞄自己的沾濕的裙擺，不禁笑了，“難不成你在擔心我？怕我被瑤光帝姬給吃了？”
“誰擔心你了？”墨染哼了哼，然後轉動了一下深灰色的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江蘺覺出不對勁來，盯著墨染等待他的回答。
“我今天溜到長生殿的時候發現……額……”墨染吞吞吐吐道，“敘蘭天女派了好些人去了長生殿……鬧得動靜挺大的。”
江蘺也沒心思思考為什麼墨染會突然跑到長生殿去溜達一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眉頭皺成一團：“她要幹嘛？”
“你不知道麼？”墨染劃著水，“敘蘭天女晉升到元君的時候，就會接管長生殿。聽說這還是羲夷天帝應承她的。”
江蘺略略回憶了一下，倒是想起這檔子事來。算起來自那時起已經有兩百多年了，按照敘蘭曾經與她說過的話，確乎是快到敘蘭晉升的時候了。
“天帝這是瘋了吧？前戰神的府邸竟然就賜給一個元君？”江蘺麵上閃過一抹惱色。
“長生殿雖然命名為殿，規模卻是不大的。略去長風上仙的事情不說，將它作為元君的府邸也沒什麼大的差錯。”墨染也是不解，“但是怎麼說也是長風上仙的故居，即便是長風上仙入魔了，將府邸轉讓卻是沒有這個前例的。當初晝宮那邊的消息是說敘蘭天女思念故主，為請下這道旨意長跪於金陵殿前，三月之後羲夷天帝才感其誠懇，諾她若是晉為元君就將長生殿賜予她。——我可是第一次知道羲夷天帝還有這麼感性的時候。”
“思念故主？”江蘺冷笑一聲，卻是邁著步子就往清淵殿外走。
“——喂喂，你不要衝動啊，你現在就算去那裏也沒什麼用啊。”墨染叫嚷了兩聲，江蘺卻絲毫不予理會。墨染情急之下變成了人形，一身濕漉漉的就拽住了江蘺的袖子。
“你……”水漬不斷從墨染烏黑的長發上流淌下來，深灰色的瞳仁灼灼的盯著江蘺，然而卻在看見江蘺回頭那堅定目光的刹那，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裏。
幾百年的時光，淡化了她對於長風與慕語的執念，卻依然不能淡褪那些無比鮮活的在她腦海中呼吸的記憶。長生殿，依然是她不能被碰觸的逆鱗。
“我陪你去。”墨染有些頹喪的垂下了腦袋，有些妥協的歎了口氣。
“額……”這時候江蘺反而有些遲疑了，“你沒這個必要卷進來吧？”
“喂，咯裏囉嗦的你煩不煩啊，去不去就一句話，你再磨嘰還是呆在清淵殿別去湊那麼個熱鬧了。”墨染擺擺手，一副無謂的樣子。
“去，當然要去。”江蘺摸摸鼻子，剛剛不是還要攔她吧，怎麼現在比她還幹脆了。
沿著天河走到了長生殿，最先看見了便是一群小童正在修剪滿庭綿密而深長的莫離草。江蘺當即就黑了臉。
“別啊，別衝動啊，咱們先看看情況。”墨染趕緊拉住她，安撫住她，“你要是還想進去瞧瞧就不要在這兒打草驚蛇。”
好不容易勸得江蘺稍安勿躁了，隻是江蘺的臉色卻還是差勁之極。為防止她亂來，墨染隻好自己上前與正在修剪的小童搭話。
“這位道友，怎麼今個兒這麼熱鬧？”墨染深灰色的眼睛裏此時盈滿了好奇，拉著最近的一個青衣小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