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水月鑒倒真是光亮得很,她拿著照了半天,對於這個清晰度還是很讚歎的。不過話說回來,看得久了她反而開始羨慕人間那些昏昏暗暗的銅鏡,看得太清晰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鏡子裏的自己,大抵隻有一雙眼是原先的流離的吧。看了幾萬年的臉突然變成另外一張,她至今仍是接受不能。
江蘺有些百無聊賴的轉動著鏡柄,自己的麵容忽閃忽閃的映現在她麵容。轉著轉著,水月鑒忽而閃過了一道暗芒,迅疾的讓江蘺以為是錯覺。再轉回來的時候江蘺似是覺得自己樣子變了一兩分,瞳色似乎也變成了象牙白色。
她急急的停了手,揉揉眼睛盯著水月鑒,結果看見的卻是曾經的流離的樣子。
江蘺有些驚悚的扔了鏡子,一時間隻聽得水月鑒與玉色清亮的地麵磕碰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而一見到江蘺這般對待水月,在發髻裝死裝了好多年的風吟劍也發作起來,震顫著發出轟鳴聲。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江蘺一邊出手扶住發髻安撫風吟,一邊伸手撈起水月鑒,在化身發簪的風吟劍麵前很是小心嗬護的吹了吹鏡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風吟這才慢慢安靜下來,又陷入不管不顧的死樣。
江蘺一邊為自己悲哀著,一邊將鏡子翻來覆去的檢查了一遍,感歎:“還真是結實啊,一點劃痕都沒有。——不過剛剛……”
她又盯著鏡子看了許久,這次卻沒有什麼異狀。
“不會是摔壞了吧……”江蘺摸摸下巴,“還是摔之前本來就是壞的?”
似是因為她說了鏡子的壞話,頭頂的簪子又小抖了一下以示懲戒。
“不過話說回來慕語以前是拿著它施法,這個鏡子應該有什麼特質吧……”江蘺將鏡子上的花紋仔仔細細摩挲了一遍,卻依然隻是覺得它很精致罷了。咬咬牙,江蘺拔了簪子打算在指尖切個小口放幾滴血,隻不過風吟劍又故意使了個壞將劍氣外放割開一道血口。
江蘺默了。對於風吟習慣性的使壞她已經無力抵抗了,這回隻能說是她考慮不周。
趁著這血正流得歡快,江蘺將手指湊到了鏡子上,滴在上麵。隻是等到她手指的傷口自然止血了,滴落的那幾滴鮮紅的血依然還是在鏡麵上不停的滾動,沒有一點被吸收的跡象。
看來這招行不通呢。
江蘺將鏡麵一斜,一連串的血珠便滾落下去。再轉回來時,鏡麵幹淨得和什麼都沒沾過似的。敢情她充滿犧牲精神的放一回血,都隻是浪費而已。
為什麼……她有一種被鏡子嫌棄的錯覺……
而後她有握著鏡柄轉了好幾圈,卻再也沒有得到剛剛無意看見的結果。試得多了,反而讓她覺得她犯了癔症,剛剛不過是被夢給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