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蠢貨。”
斯維因評價道。
“蠢貨!蠢貨!!”
他肩頭的烏鴉聒噪的叫喊。
他將那份關於普雷西典攻城戰的文件扔到桌子上。
“至此,能夠一戰終結艾歐尼亞的機會就徹底丟掉了,而且在也不會回來,艾歐尼亞人穩住了腳跟,戰況將陷入膠著,如果德瑪西亞也加入進來的話····”斯維因淡淡的敘述,然後頓了頓,突然笑了笑,“卻也不是壞事,那幫蠢貨官僚們越受到挫折,就越會明白諾克薩斯真正需要的是誰。”
“倒是你,”斯維因抬起頭,對桌子對麵一個穿著灰藍色披風的男人說,“泰隆,讓我有些失望。”
“你讓我殺掉澤洛斯,現在他死了。”
“是的,但是德瑪西亞已經知道這是我們做的,隻怕國內主戰派已經占了上風,不日即將對我們宣戰,”斯維因攤攤手,“為什麼我不派軍隊去做這件事?”
“那是你的失敗,”泰隆毫不退讓,“不是我的。”
這讓斯維因有點不爽,他皺皺眉頭,“或許你應該注意你的態度!”
“是麼?”泰隆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
但斯維因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
“我希望你還記得杜卡奧特將軍讓你服從我的命令!”
泰隆停了下來,“我當然記得,”他說,身上的披風抖了抖,其下隱藏的刀鋒互相碰撞,發注清脆的聲音,“所以這些刀刃才在為你賣命,而不是割了你的喉嚨!”
“你···!”斯維因有些惱怒,但泰隆已經消失不見了。
“這樣的人最難管教。”斯維因憤憤的說道,但一個呼吸間他已經恢複了冷靜,“你覺得呢?”,他看向房間的一邊。
一個女人側身靠在牆壁上,熱烈的紅發披在腦後,雖然左眼上道一道傷疤,但仍看得出是個美女,手中拿著一把匕首,正在·····剔指甲。
聽到斯維因的問話,她停了下來,“問我麼?”她抬眼看了看斯維因,“那我覺得這一定是你提出的最蠢的問題了,他不會尊重任何人,也不會對任何人忠誠。”她吹了一下手指,“除了我父親。”
“杜卡奧特將軍是個偉大的人,”斯維因點點頭,“但他的女兒卻在我的辦公室·····剔指甲?”
“所以呢?”
“沒有所以,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禮貌可是貴婦人的鎧甲。”
但女人似乎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笑個不停,斯維因幾乎怕她笑死過去。
稍後,女人止住笑,向斯維因彎腰行禮,做了個提裙的動作,雖然她穿的是緊身的皮褲,然後忍不住又笑起來。
“我可不是什麼貴婦人,”笑夠之後,她說,“我也從不依靠鎧甲,我是卡特琳娜,杜卡奧特的長女,諾克薩斯的不祥之刃,我可不像我的妹妹,那家夥每天隻有兩件事,白天和男人跳舞,晚上和男人上床,這就讓她滿足了···哈哈。我可不行,我更喜歡和它跳舞。”卡特琳娜看著手中的匕首,寒光閃閃。“隻有血才能讓我滿足。”
“那你一定會喜歡艾歐尼亞。”斯維因淡淡的說著,遞過去一張紙條,“這是你的任務。”
·······
艾歐尼亞,普雷西典城郊。
早在諾克薩斯來進攻的時候,這個小村莊就被徹底燒毀了,現在隻剩下斷壁殘垣。
事實證明,這是個愚蠢的行為,因為現在,一小隊諾克薩斯士兵不得不在此駐防,而燒焦的房屋骨架實在難以提供有效的防禦。
但至少比在平原上承受艾歐尼亞的箭雨要好。
“羅姆,加固那個路口上的障礙,”瑞雯大聲指揮,“獨眼!爬到那個屋頂上去,那是你的位置,瞄的準點!!”
她是這隊諾克薩斯士兵的指揮官,她管轄100個人,而他們把性命交到她手裏。
瑞雯一向是軍隊的精英,但這次的任務實在是過於艱巨——據悉艾歐尼亞人已經集結軍隊準備向潰敗的諾克薩斯大部隊進行追擊,鑒於現在諾克薩斯軍隊的狀況(建製不整,指揮混亂,士氣低下。),如果被艾歐尼亞軍隊追上,必將會損失慘重,甚至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於是便隻能抽調15個建製相對完整的小隊列出鬆散漫長的防線阻擊艾歐尼亞人。
這幾乎是必死的任務,但瑞雯仍然主動請纓,她的小隊在之前的戰鬥中有序的撤出了戰場,幾乎沒有損失,這被人視為懦弱。
隻是因為他們無能而已,瑞雯輕蔑地想。但我仍然要證明自己的榮譽和能力。
在諾克薩斯,所有有能力的人都能發揮自己的價值,他們將得到應有的待遇和地位,無論是他們,她們,還是它們。而勇敢的戰鬥是證明榮譽與能力的最好方式,瑞雯堅信這一點。
在她還是個小女孩的時候,曾擠在擁擠的人群中聆聽過杜卡奧特將軍的演講,那一天,將軍穿著筆挺的軍裝,要掛著金絲花紋的軍刀。
“戰士們!”將軍站在高台上,聲音連在人群邊緣的瑞雯都能聽到,“諾克薩斯已經沉淪太久!我們要重拾我們的榮耀!諾克薩斯的榮耀屬於戰場!拿起武器就是榮耀!戰勝敵人就是榮耀!我們將會奪取敵人的旗幟,折斷敵人的刀戟!我們將會戰無不勝,我們的敵人將憎恨我們,但恐懼更大於憎恨!世界將向我們臣服!戰鬥吧!每個人都有戰鬥的權力,每個人有機會!權利!財富!榮譽!都在戰場上!去追逐吧!去尋覓吧!去奪去戰場的榮耀吧!!為了諾克薩斯!!!”
“中尉!”一個士兵將瑞文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怎麼了?紮克。”瑞雯喝了口水,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
這名叫紮克的士兵是她的副官,身體很結實,身手也不錯。
“東邊埃爾文中尉的小隊被擊潰了。”紮克的語氣很不安,“我想····”
“不用想了,”瑞雯打斷了他,“艾歐尼亞人一定會來這裏!”
副官眉頭皺了起來,麵色凝重,額頭上能看到冷汗。
這可不好。瑞文想。
“哈哈!你在害怕麼?小子!”瑞雯爽朗的拍了紮克一掌,力氣大的讓後者一個趔趄,幾乎摔倒,“放心吧,我們的人比埃爾文人多,艾歐尼亞人別想那麼容易就打敗我們!而且我還有這個,”她的目光向後指指,一把幾乎比她人還大的黑色大劍沉重的插在土地了,像一座鋒利的黑塔。“如果那個····叫什麼來著?”
“艾瑞莉婭?”
“啊對!艾瑞莉婭!聽說她打敗了塞恩,我還真想會會她!”擊敗艾歐尼亞的刀鋒意誌是多麼大的榮耀啊,而且瑞雯覺得自己做得到,塞恩不過就是個人肉攻城錘而已,打倒他不算什麼。
“聽說她很厲害···”
“沒錯!但我也一樣,我不怕她!”副官的懦弱讓瑞雯有點生氣,“我們是諾克薩斯人,我們榮耀就在戰場上,恐懼比利劍更危險,而且,你是我的副官,別讓我的士兵知道你在····”她猛地抓住紮克的手,“發抖!”她壓低聲音說,然後用力甩開了紮克的手。
“是···抱歉。”副官尷尬的活動著手臂。
嗚~~!
最高的建築上傳來一聲急促的口哨。
“怎麼了?獨眼!”瑞雯大喊。然後扛起了大劍,用單手。
屋頂上的士兵沒有說話,用手向前指了指。
一隊穿著輕甲的騎兵正飛速接近過來,旗幟飄揚,白底上兩條龍圍成一個圓環,中間是一顆恬靜的古樹。
艾歐尼亞人。
騎兵們沒有發起攻擊,他們飛速接近,繞了會圈,便又離開。
“是斥候。”紮克說。
瑞雯點點頭,“沒錯,但不會永遠是斥候。”然後她大聲發令,“準備戰鬥!!”
果然,還不到半個小時,大隊的艾歐尼亞騎兵就到了,但沒有發起衝鋒,他們的目標太小,而且地形不好,進攻能夠得到勝利,但損失太大。
精明的指揮官,瑞雯咬咬牙。
很快,艾歐尼亞的步兵趕到,幾支箭射到了瑞雯小隊駐守的村莊廢墟中。
這時警告!瑞雯很快明白過來,“獨眼!射回去!!”
士兵沒說話,拉開長弓,鬆開弓弦,遠處一個騎兵被射下馬。
“找掩護!!!”瑞雯大喊。
“找掩護!!”
“找掩護!!!”
這命令在士兵中傳開,所有人都對自己身邊人大喊。
但還是慢了些。
艾歐尼亞士兵們鬆開了弓弦,羽箭密集的飛來,讓人以為那是一片烏雲。
然後果真下了雨——箭雨。
首當其衝的就是獨眼,屋頂上的士兵還沒能下來,就被釘死在了那裏。
瑞雯躲在她那把大劍後麵,眼角餘光瞥見獨眼的下場,“該死!”她罵了一句。
戰場的榮耀,她默念。
一支箭擊中了她肩膀,但被盔甲彈開,這讓她再沒敢亂動。
“啪!”
“啪!啪!····啪!”
箭支釘到地上的聲音就和雨點差不多,但更沉悶,而且伴隨著幾聲慘叫。
終於,箭雨停止了,瑞雯從大劍後探出頭,確定安全了才站了出來,“紮克!!”她大喊。
“在!!”副官從一個斷牆後麵出來。
“清點人數!”瑞雯用手指一個方向,“你向這邊!”
她自己則跑向一個方向,陣地不大,片刻就回到了村子的中心,“死了五個。”她說。
“這邊是八個!”紮克說,“沒算獨眼。”
弓弦震動,又是一片烏雲,今天艾歐尼亞天氣不好。
瑞雯本想再次躲到劍後,但紮克的位置卻恰好沒有任何掩體可供躲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