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到她來到醫院,竟然很快找到我所在的房間,開始大聲的敲門!看來這次跑不掉了,但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她能拿我怎樣。於是稍稍硬著頭皮,去開了門。
她見到我,突然一陣激動,眼淚都在打轉。但很快壓住了這股心情,隻是聲音仍然有些顫抖,問我是否見過幾年前有個年輕人來到此處,年紀大約和我差不多。並說那個年輕人是她的兒子,幾年前離了家,至今未歸,她現在想兒子快想瘋掉了!
剛才她在街道上四處打聽這件事情,問了好久,終於有人告訴她的確有位年輕人幾年前來到此地,現在醫院跟隨老醫師學醫。
我裝出很同情她的樣子,回複她:“的確有一位年輕人,幾年前來到在此,現在在和我一起學醫,不過他現在已經被派到外地去了,可能幾個月後才能回來。”希望用這種不怎麼靠譜的假話,打發掉眼前的這個噩夢。
中年婦女全然不信,因為她聞得出來,我的氣味就是拆穿我謊言的最有利的證據。認定我在騙她,不願離開,糾纏著反複要求我告之真相。
我最後沒辦法,推托有病訪,欲離開。她臉色馬上變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拉到她鼻子下開始狂嗅。這個舉動讓我頓時毛骨悚然!我掙紮著要逃離。
中年婦女嗅完之後,神情大變,好似人要崩潰一般,哭喊著道:“孩子,為什麼你連媽媽都認不出來了!!”
我一片驚恐依舊,掙紮得更凶。
她突然臉色陰沉,像發瘋了一般叫著:“難道!難道你不是他!!你快說!你是誰?你怎麼在用我兒子的身體?是不是你已經把他給殺了?”
我震驚於她的提問,完全不明白她的思考方式!她竟然會認為是我殺了她兒子,然後占據她兒子的身體!!看來她根本不了解人類,人不可能幹成這種事情。除了那些生活在黑暗中,與禁忌巫術相伴的狼人!
我猛地抽回了手臂,搶先一步衝出屋子。在我後麵,那位中年婦女不知從哪裏抓來了一把刀,可能是手術所用的刀具,正瘋狂地向我追來。
一不留神她已經追到我背後,其持刀的右手對著我的後頸不由分說地刷一下劈來,慌亂中我隻好用手臂格擋。一陣劇痛之後,右胳膊連同右手背處被砍出一條細細的血道,還好傷口並不深。
疼痛讓我加快了速度。我更加拚命的向前逃命。同時此等混亂的場麵引發了周圍人群的尖叫。
我跑過醫院大門,就在離大街幾米遠的地方。背後傳來一個熟悉聲音的大吼:“幹什麼??”是我的老師。他在離我大約20米處的一個房間內,可能聽到外麵的異響,剛好推門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結果竟然看到我被一個拿刀的女人追殺,便急的大喊。那個女的聽到了聲音,也回頭看了看。就這樣猶豫的一刻,讓我有機會奪門而逃,竄到了熱鬧的大街之上。
我的老師,他老了。他沒有兒女,所以這幾年中,像父親一般關愛我,將畢生之學傾授於我。他是我的恩師,亦是我的慈父!
現在看見有人追殺於我,而我的右臂已經鮮血直流,馬上急的臉變了形!他發瘋似的衝回了房間,不到2秒,又衝了出來,而且他手上抓了把手槍!!!
沒有錯,一把手槍!!他這輩子摸慣了手術刀,從來沒有摸過此等殺人凶器,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
答案馬上揭曉,他的身後,又衝出個人影,是個警察!警察一隻手抱住老師,想把槍奪下來,但隻見另一支手被紗布包得死死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原來剛才老師是在那間房間裏給這位警察治療,正好遇上我被追殺,隻好奪槍來護我。
老師已經垂垂老矣,但這個時候力氣卻大得嚇人,那個警察抱不住他,被他甩開,摔在地上。
老師顫抖的手,舉著槍,邊追邊瞄住了婦女的後背,嘴裏狂喊:“你想幹什麼???你給我停手!!!”
婦女此時毫不理會,已逼到我背後兩三米,手中殺氣騰騰的滴血的刀,又一次舉起!電光火石之刻,槍響了,婦女胸口處被射穿,倒了下去。
我老師一生行醫,光明磊落、救人無數。最後快終了時,功虧一簣!轉眼之間昨日的功德就全功盡棄,一條活生生的生命,現在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一下跪倒在地上,臉色蒼白,臉抽動著、說不出話來……望了我一眼,然後想也沒想,就拿槍對著自己腦袋扣下了扳機,連伸手阻止的時間都不留給我!!
我想喊,但喊不出來。恩師的屍體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身後,是那位追到此地、看到此情景所以急得直跺腳、哇哇大哭起來的警察。
這時,我聽到有人喊我“孩子”,是那位自稱是我媽媽的婦女,她還有最後一絲氣息,不知道此刻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懷著同情的心,我貼向地麵,湊到她跟前,聽她想要說些什麼。子彈沒有射在她心髒上,隻是打穿了肺,所以她呼吸、說話都異常的費力。她的生命已經開始快速地流逝,大量鮮血正在彈眼處湧出,恐怕沒幾分鍾的命了。
她歎口氣,用帶著一絲抱怨的溫柔語氣和我說:“孩子,你剛才為什麼不肯認我啊?為什麼要跑??我是你媽媽,你怎麼能不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