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知道她押對寶了。二年前投資在秦曉曉身上的數萬兩,現在已加倍收回了。
而秦曉曉才下海三個月,並且還是個清倌,隻需笑一笑、唱一曲,那些王公貴族立即爭著奉上金子、銀子。
麗娘並不急著讓她開包,雖然先前放話說要在她十八歲生日時讓她破身,而使得那些有錢的大爺們早已暗中叫價直逼十萬兩大關。那的確是一筆令人心動的數目!可是,麗娘並沒有這種打算。讓她保持處子之身,不僅可保萬花樓財源滾滾、名門公子天天上門砸銀子,又可讓秦曉曉保持不墮的花魁聲望。再者,麗娘也不忍見秦秋雨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兒讓人糟塌了。
她不是一個會心軟的人,尤其在青樓中見識人情冷暖近四十年,再怎麼古道熱腸的心也會消磨怠盡。旗下女孩皆是她用來賺錢的工具,她雖不曾逼良為娼,倒也沒有什麼好心腸。隻是,秦曉曉太特別了!雖在青樓,非但沒有像別人一般沾染一些惡習流氣,相反的她更加潔身自愛。而滿腹經綸也造就她與眾不同的氣質。天生般的的柔婉嬌弱,更讓人心生憐愛,連麗娘也為之動容。
在不會虧本的原則下,麗娘希望有人會真心對待秦曉曉,將她贖身並且明媒正娶。的確,雖然秦曉曉身世飄零又出身青樓,但她未曾遭人玷汙,一直很潔身自愛,她是有資格嫁人當正室的。所以,麗娘一直在等,也暗中為她物色人選,隻是經過三個多月後,她也不免有些失望了。是呀!會上花街柳巷的男人,又有哪一個會是好東西?
彈完一曲“琵琶行”,秦曉曉不禁對著花園中的秋菊發呆。
身為一個歌妓,本就是男人們的玩物。而既是玩物,就不該有太清高的誌節,否則就注定是淒涼的一生。她每天任自己墮落地穿梭在眾恩客之間倚門賣笑,卻不能有心、不能有情,隻能利用女人最原始的武器去掏空男人的荷包!然後當年華不再時,就像一具被利用完的物品般,毫不憐惜的被人丟棄。
是花魁嗎?秦曉曉淒涼的笑了。在青樓中,所謂的花魁不過是代表一票男人垂涎爭奪的玩物,他們天天贈予詩詞或寶物,也不過是想一親芳澤罷了……
那真是齷齪可恥!
此時的她,不過是市場中被競價的鮮肉,隻等誰的價高,誰就得手!自古紅顏多薄命,她連最基本的尊嚴都不能有!但如果她還要顧到尊嚴的話,那麼她是絕對沒有勇氣再苟活在人世的。
即使她無法苟同什麼以丈夫為天,女人要盲從附和之類的規範。但,假如能過那種尋常的夫活,也總比現在幸福!如果老天讓她成為良家婦女的話,她也願意去遵守什麼三從四德;她也願意去忍受這些束縛,隻要她不再做妓女,再怎麼艱苦的日子,她也會含著無限感激來接受。
是個清倌又如何?潔淨的身子能保持多久不是她能決定的!她不禁想起三日前上山禮佛的事。那一瞬間,她居然妒忌起那些長伴青燈、古佛的尼姑來。十分豔羨她們的清修潔淨,可以保持肉體與心靈的清明……隻要能夠過那樣的生活,再苦的粗茶淡飯又有何懼?
“汝非我佛門之人。”當時師太是這麼對她說的,她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是的!她永遠不會是那片佛門淨土中的一員,她出身青樓,又將遭人玷汙身子,哪有那個福份?
多少年了,她不知道什麼叫做笑容,盡是扯動臉皮卻了無笑意。
“曉曉,到涼亭去彈首曲吧!江公子與王公子我們都得罪不起,真翻了臉,對大家都沒好處。”麗娘喚回秦曉曉神遊的心緒,輕聲說著。有時候,那些財大氣粗的公子哥兒是得虛應一番的。攬月樓說小不小,可也得罪不起那些人。
“是的,娘。”她任鴇母扶了出去。日子,合該是注定這麼過了,她空有一顆不願墮落的心又如何?隻是徒然加深自己的痛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