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皇上說,天下大定,瑞王功高,在京南建望德山莊,朕賜與瑞王,頤養天年。
瑞王說,皇上神武,大定天下,德望山莊仙鄉福地,臣無功受祿,愧不敢當。
皇上想,瑞王可是想造反?
瑞王想,皇上可是想削藩?
十幾米見方的鋪麵,靠西牆擺著張半舊的方桌並兩把太師椅。正對著門,幾米開外,立著長長的半人高油黑大櫃台。
我站在櫃台前,背著手,說道:“皇上用過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能當好幾百兩銀子。”
曹掌櫃抬頭看看我,歎了口氣。
我從袖子裏掏出一柄鎮尺,擱在櫃台上,說道:“您瞧瞧,這是當今坤平郡主用過的。我也不多要,就當一兩銀子,您看怎麼樣?”。
曹掌櫃眼角跳了跳,說道:“丫頭……”。
我揮揮手,打斷他:“您別還價了。我原先想當二兩呢,這已便宜一半兒了。”
曹掌櫃低下頭,翻弄賬本。
我將鎮尺往前推了推,強調道:“是坤平郡主的。”。
又將身子往前探了探,解釋道:“坤平郡主是金枝玉葉。”
曹掌櫃嘴角抽了兩下。
我伸手將賬本推開,將鎮尺握在手裏,舉到曹掌櫃麵前,說道:“這個東西好用的很,您拿著壓個草紙、賬本什麼的都成,才一兩銀子,您買一個新的要多少錢?”說完,在木頭台麵上“咣,咣”磕了兩下,說道,“您聽聽,多硬實!”。
曹掌櫃歎口氣,抬起頭:“丫頭,今天店裏不忙?”。
我搖搖頭,答道:“不忙。吳媽說現下正種麥子,莊戶人都不得空。”。
曹掌櫃點頭道:“那想必茶館也沒客了。”。
我點點頭,答道:“是,都好些天沒來說書的了。王叔說左右也沒生意,想趁這個空兒出趟門子呢。”。
曹掌櫃似了然,抬手捋著下巴上的幾根白胡子,說道:“怪不得。”。
我舉著鎮尺,從善如流的望著曹掌櫃
曹掌櫃抬手揉了兩下太陽穴,滿臉慈愛,語重心長道:“景丫頭,若實是無事可做,就在家念念書,做做家事。快十五了吧,也該學些刺繡編織,縫縫補補……”。
我打斷:“這個鎮尺寶貝,您到底要是不要?”。
曹掌櫃麵露慍色:“再胡鬧,就叫蘇公子來領你回去!”。
我撇撇嘴,將鎮尺揣進袖子裏,說道:“我走了。”走了幾步,又回頭道:“您有事便叫我”。
。
曹掌櫃點頭讚許:“好生在家”。
我乖巧的點點頭,轉身出門。
我是不會回家的。因為前天我在呂秀才家的門上貼了幅對子,“秀才不出門,榆木怎成人”,蘇峪訓斥了我,我便出走了。
其實那對子起先並不是我要貼的。是我寫了,拿給呂秀才看,是他說:“你有本事就貼到我大門上去!”。
我雖以為我素來是沒什麼本事的,並且也不以為在門上貼幅對子算得了什麼本事,但他既以為如此,我也頗願意做些有本事的事,便貼了
。
誰知,昨天他看到竟大怒,拿著對子來了我家,同蘇峪說我取笑他
蘇峪便同他賠了理,然後訓斥了我一頓。我便摔了門,帶了文房四寶住到了我家店裏。
我家的店在南街的中間,是個飯館,坐北朝南。兩旁多是些燒餅鋪、餛飩攤,平日裏十分熱鬧,隻是現下剛開春,正是農忙,四周莊裏出來的人少些,稍稍有些冷清。
拐進街,酥餅店的郭福正往街邊台麵上收拾點心簸籮,見了我,立時朝我咧開嘴“嘿嘿”的笑:“還沒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