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42、道德淪喪之夜
我必須殺死上校！
我對自己的這一想法感到十分震驚。我相信，這一定是地磁場變化給我意識中帶來的篡改。何況，我的腦袋還在地磁場發生巨變之前，受到過一次不輕的重創。當然也有可能這種想法在我腦中的存在已經根深蒂固，自利的情結早已凝聚在人類的內心之中，地磁場的變化隻是喚醒了我心靈深處的罪惡記憶。
我們係主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時冒了出來，這無異於給了我一記狠狠的耳光，以至於我都被“打”蒙了，根本沒發現她究竟來自何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校看著更像照片的真係主任平靜地問道。“到底哪一個是咱們要找的人？”
“我相信我的記憶。”這是我賴以狡辯的唯一理由。
“那怎麼會多出來一個？”上校好像被逗樂了一樣。
“讓我想想。”我掩蓋住心頭的慌亂。“您知道我最近有點累，可能一時記不清了。”
“別著急，慢慢想。”上校用他一貫的和藹聲音安慰我說。“我們再緩一天動身。”
我就是在這一刻萌發出殺他的念頭的。
難道對於一個從未殺過人的人來，有過第一次之後就很容易大開殺戒嗎？我痛苦地回憶起上次的血腥，盡管那從某種意義來說應該算是正當防衛。
可是，即便是一起汽車司機毫無責任的交通事故，也會給駕駛員的心中蒙上一層相當不舒服的陰影。
晚上，上校依舊一個人回到車裏，而我則躺在我的地鋪上輾轉反側。
本來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的。但連日的勞累，卻使我腦袋一沾量表便昏昏欲睡。我強打起精神，迫使自己思考。
“哥們兒”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現在係主任出現了，這個位置也就不再空缺……難道這個位置不是由我來控製和左右的嗎？不不不，不能那樣，我不能拿整個人類的前途開玩笑。據我所知，我們係主任是一個真正優秀的心理學家，“空中文明村”決不能少了她。那麼其他人呢？莫非就沒有濫竽充數的嗎？我不知道及至此時才讓我見到或者想到“哥們兒”是一種尷尬還是一種僥幸，因為如果我在找到第10個科學家或者第50個科學家時見到她，也許我的選擇餘地會更大一些。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我還真會昧著良心替換掉某個陌生的科學家，而不去假裝估計什麼“空中文明村”缺得了誰缺不了誰。
昧著良心？我在心底的道德天平上尋找著類似的字眼。我相信，這個問題之所以會使我如此難辦，一定是因為地磁場的劇烈變化破壞了我的內心良知。
一個科學家也不能替換，這關係到整個人類的命運。一個不起眼的更改，也許就能決定我們的後代是會豐衣足食抑或茹毛飲血。這點責任感我還是有的。
那麼就隻剩下兩個人了。一個是我，還有一個就是上校。
我自然必須進“村”，否則我救“哥們兒”這一舉動就變得毫無意義了。那麼也就是說，必須——我剛才的念頭終於變得明確而清晰起來——殺死上校！
而這符合道德嗎？
直到我已經手持鐵棒走下樓梯的時候，我的腦中依舊縈繞著這個問題。我手頭沒有更合用的武器，我也知道，這種死法極為痛苦而殘忍。
但是，假如沒有了文明，那麼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又會恢複弱肉強食嗎？不是又會重演爭強鬥狠嗎？不是又會開始自相殘殺嗎？不是又會充滿暴力與血腥、無情與殘忍、野蠻與狠毒甚至人吃人的現象嗎？我怎麼能夠想象，讓“哥們兒”在這樣一種環境下成長呢——更不用說是被吃了！
心理係樓的走廊裏漆黑一片，月光下巨大的身影被投射到前方的牆壁上，變得張牙舞爪猙獰恐怖。我竭力在腦中想象著剛才設計的文明被毀滅後的情景，以加深我殺人的理由。
大轎車裏也是漆黑一片，我沒能在通常的位置那裏找到上校。我突然想起可能由於自己的眼睛還沒能適應黑暗，於是不敢再輕舉妄動，等待著眼前的黑暗變得清晰起來。
然而上校的確沒有睡在通常的位置上。已經適應了黑暗的我正在驚異，擔心罪行行將敗露，忽聽黑暗中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
“道德需要重建。”這是上校的聲音。“就像文明需要重建一樣。”
43、出讓空位
我站在原地沒有說話。鐵棒被我悄悄地藏在了身後。既然對方已有所準備，我就不打算與一個職業軍人輕易動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