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看張小暖愣著出神,忍不住罵了句:“神神叨叨的,懶得理你了。要不要去我家睡?”
張小暖點點頭,臨走時,回頭看向屋裏。
隻見著一身水手衫的小洋洋,赤著腳站在地板上,手上提著毛絨小兔子,圓溜溜的大眼睛裏寫滿委屈和無辜。很是可憐兮兮的模樣。
唉!這小孩……
為什麼洋洋說看不到別人,隻能看到自己?張小暖疑惑了下,到底還是惡狠狠地喝了句:“別跟著我!”隨後,便跟著李春芳回了李家。
當然,與其說是走著回李家,不如說是落荒而逃。廚房那滴血一幕,真是嚇到她了。
這一晚,竟然再沒聽到什麼動靜。張小暖心略微安靜下來,知道小洋洋沒有跟來。她在想,她的感覺也許並沒有出錯,小洋洋雖然嚇了她幾次,但小洋洋真的是沒有惡意的。
第二天,張小暖前去A縣人民醫院,確定了小洋洋的死訊。同時,也見到了正在為小洋洋和洋洋爸爸收屍的洋洋母親。
白熾燈大開的太平間,雖然光線充足,卻也難掩那一份清冷。
三十歲出頭的婦人,著一身得體的黑裙孝服,年輕漂亮,妝容精致,眉眼間帶著濃濃的魅惑,美豔得像是歐洲中世紀畫裏走出的,濃妝豔抹的貴婦。
隻是,唯獨不見洋洋母親眼中的哀愁之色。
都說人有三苦,幼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
這洋洋母親中年喪夫,算得上人生一苦了。而她還同時喪了子,就算再堅強的女人,恐怕也會黯然心殤,哪裏會有心情,打扮得那樣別致精巧?
怎麼洋洋母親竟然是一副容光煥發,神采熠熠,全沒有一絲被悲傷折磨了好幾天的模樣?張小暖見洋洋母親那樣,本來想好的勸慰的,例如“節哀”之類的話,也說不出口。
倒是洋洋母親淡淡地問了她是誰,為什麼來探望洋洋?
眼似水波橫,這詞真是為洋洋母親量身打造的。張小暖隻覺得心神蕩漾,眼睛都直了。心說,幸好自己不是個男人,否則還不得被勾了魂。這女人,當真是極品啊!
張小暖將那晚的事情說了一遍,洋洋母親側身微躬,以示感謝,動作優雅無匹。
“公民的本份而已。隻可惜洋洋還是走了。”張小暖想起車禍時洋洋穿著牛仔褲,昨晚再見到時,卻是一身水手衫。於是,便開口道:“我想看看洋洋,不知道您能否同意?”
洋洋母親點點頭,輕輕掀開白布一角。
大抵是化過妝,洋洋的臉色竟如同常人一般,就如昨晚所見那般唇紅齒白,圓嘟嘟可愛至極。而洋洋,的確是著了一身水手衫。
張小暖瞪大眼珠,怔愣著。
其實,今早起來,被李春芳碎碎念了半晌,以至於她都有點懷疑,昨天見到小洋洋鬼魂的事,是不是真如李春芳所說,隻是幻覺。
然而,她已然可以肯定,那驚悚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張小暖再不顧不得與洋洋母親寒暄,逃也似的離開人民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