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最驚奇的事情不外乎於此。

當某人發現在地球上生活著的六十億人中有一個人長得和自己一個模樣,某人不吃驚反而奇了。某人絕不是在照著鏡子大驚小怪。

郎秀峰一覺醒來,發現身邊多了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這讓他如何能不吃驚,吃驚事小,害怕事大。郎秀峰其實很害怕。

郎秀峰一個人享受的雙人床上飛來個不速之客,小小的不速之客,一個小男孩兒。小男孩兒大頭寬額圓下巴,他在睡覺,郎秀峰看不到他的眼睛是大是小是圓是長,但從兩隻眼睛中間的矮鼻梁來看,真是和自己從一個模子裏鑄出來的,再加上那一頭像刺蝟一樣紮楞著的兩寸長的頭發,更像了……不是像,簡直就是。郎秀峰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他使勁地掐了一下光大腿。

媽啊,好痛啊!真的?

郞秀峰傻了眼,他半起的身子像個沒完工的雕塑一樣堆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在一夜之間,他的被窩裏鑽出一個小郎秀峰來。難道……是他的兒子?

媽啊,他是我兒子?……我和誰生的?難道是長發飄飄的她?……做夢還能生出兒子?

郎秀峰張著大嘴巴,欲哭無淚,欲言又止,滿眼的屎和著嚇出來的淚,如同一個白內障患者,睡在他的被窩裏的小男孩兒,在他的眼裏漸漸地模糊起來,一會放大一會縮水,一陣清楚一陣混沌……一下子暗一下子明。郞秀峰暈暈乎乎的,眼神撲朔迷離似有還無,老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郎秀峰的內心在瘋狂地呐喊著,聲音很大聽到的人卻很少,少到隻有他一個。

活了三十一歲,獨自睡了一覺被窩裏突然多出個五六歲大的兒子,任是誰也經受不起如此刺激。一般像這樣的奇聞奇事完全不應該發生在他這樣的小人物的身上,相仿的例子不是沒有,而且不少。最遠古的例子是聖經裏的亞當,可是亞當睡了一覺多出來的那個人也不是兒子啊,而是未來兒子他媽。

郎秀峰壯著突突亂顫的膽,把腦袋略微朝那小郎秀峰探去。小郎秀峰睡得沉沉的甜甜的,隻是那眉宇間擰著個小疙瘩,小疙瘩一跳一跳的,每當他的小鼻子吸一口氣,那小疙瘩就往上來,每呼一口氣,那小疙瘩就往下去,來來往往,周而複始。

郎秀峰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小郎秀峰的臉蛋,白白嫩嫩的,滑滑溜溜的,上下兩片小嘴唇抿得緊緊的,紅紅的亮亮的,小舌頭偶爾露出個濕濕的尖來。

郎秀峰醒來二十多分鍾,硬是沒下得了床。隨著內心強烈恐懼的逐漸緩和,他把小郎秀峰前前後後看了個遍。郎秀峰輕輕地掀開被子,小郎秀峰的廬山真麵目一寸一寸地展露出來。小郎秀峰在郎秀峰的眼裏一覽無餘,光光的小身子一絲不掛,那個小麻雀一樣的幼年男性標誌明明白白地掛在兩腿之間。郎秀峰朝“鳥巢”探手過去一扯住便拽了幾下,他突然笑了,這個東西他不是沒有,他的“麻雀”完全沒有小郎秀峰的“麻雀”好看,這東西小的好看大的實用。這隻“小麻雀”小巧玲瓏但也實用,一拽就出水。郎秀峰冷不丁被“小麻雀”當頭澆了一潑尿,就像洗澡時手裏拿著的花灑,還是單眼的,一條水線從下澆到上,郎秀峰的頭正在小郎秀峰的兩腿中間上方十幾公分處,那一泡童子晨尿一滴沒浪費,全澆到他這朵盛開的大雞冠子花上了。

“啊……”郎秀峰躲閃不及他隻得閉著眼享受了晨洗,滿腦膜亂蓬蓬的頭發如同被雨打過的亂草,瞬間帶了露珠有了朝氣。郎秀峰的手還扯著那個肇事的“小麻雀”,等雷陣雨過後他忽然來了怒氣。

“你給我起來。”郎秀峰把小郎秀峰整個拖起來,小郎秀峰閉著眼睛幹嚎了幾嗓子硬是連眼皮也沒眨一下。

半裸著的郎秀峰抱著個****著的小郎秀峰在床上撲騰著。‘

“醒醒,小孩兒……你是誰啊?”

“啊……啊……媽媽啊……”

小郎秀峰閉眼叫著媽,郎秀峰睜眼叫著媽,“我的媽啊,你到底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