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張治中先生是桂係首領白崇禧的同學,兩人關係非同一般,又是蔣介石的左膀右臂。他雖在和談問題上得罪了主子蔣介石,但他畢竟是蔣的嫡係,與蔣介石有著很深的關係。起初,李宗仁上台後,張治中深感李的力量虛弱,和談前途諸多險阻,對李的處境有同情之感。同時也對蔣介石身在溪口,遙控南京,實為和談的一大障礙。於是,張治中找到司徒雷登,建議他作為美國人對蔣施加影響,勸蔣出國。司徒雷登以不幹涉中國內政為由,反勸張以其個人同蔣的特殊關係,何不當麵勸蔣出國?張隻是笑笑說:“和談第一嗎,你不是也主張和談是唯一出路嗎?”
恰在此時,適逢國民黨元老吳鐵城抵京,李宗仁代總統宴請,張治中作陪,席間三人交換看法,又是君見略同。第二日,紅日出山,李宗仁便委托張治中、吳鐵城前去溪口,勸蔣出國。
在張、吳二將出發之後,李宗仁也加緊了活動:一麵請求美國人助他阻蔣“幹政”,一麵親自寫信給蔣介石,聲稱如蔣不停止幹預,他將“決心引退,以謝國人”。同時,他也求助了新聞媒介。
當時南京《救國日報》率先刊出“蔣不出國,救國無望”的新聞,從而挑起了逼蔣出國的爭端。
且說蔣介石看到報紙後,氣得他頓腳直罵娘:“娘希匹,用心險惡,上次逼我下野,這次逼我出國,我才不上當呢!”當張治中、吳鐵城於3月3日抵溪口後,蔣一見張、吳的麵就說:
“我知道你們這次來是幹什麼的。”
張、吳二人顯得多少尷尬地笑問:“既然知道,你就說給我倆聽聽。”
蔣介石一臉嚴肅,拿出報紙,讓二人看:“你倆來的目的,這報紙上說得明白,勸我出國是不是?”
“也不盡然。”二人苦笑了一下說,“眼下國難當頭,大局為重。李總統也不容易。”
蔣介石聽到這裏,臉色大變,聲音提高了八度:“他們逼我下野是可以的,要逼我‘亡命’就不行!下野後我就是個普通國民,哪裏都可以自由居住,何況是在我的家鄉!不幹政是可以的,要我出國,萬萬不成!”
……
此話傳到李宗仁耳朵裏,李氏無奈搖頭。
後來,當李宗仁從南京飛穗主政後,蔣介石又自食其言,仍以國民黨總裁名義在馬公島遙控廣州政府。
7月14日,蔣也抵穗。
7月16日,蔣出任國民黨非常委員會主席,李宗仁任副主席。隨後,蔣以主席名義在廈門召開軍事會議,對軍隊發號施令。剛從蔣介石口中得到“五年不幹政諾言”的李宗仁,一氣之下於7月26日飛離廣州,至此蔣、李矛盾無法調和。
第三個回合是圍繞守衛廣東之爭。
南京失守,國民政府南遷廣州,如何集中兵力守衛廣州便成問題。因為有了南京失守的慘痛教訓,再一不能再二,廣州不能再失。這是國民黨粵籍要員和兩廣地方實力派的意見。他們都認為,保衛廣東遠較據守沿海地帶重要得多,紛紛要求蔣介石將嫡係部隊與白崇禧的地方部隊並肩作戰。
在這一問題上,國防部出麵解釋:湯部守衛福建,胡宗南、宋希濂轉進四川。各有所職,保衛廣東隻能靠白崇禧的部隊。吳鐵城聽後大為不滿,再加上次去溪口遭到蔣的白眼,更是氣上加氣,指責國防部沒有全局觀念,預言廣州必丟無疑!
當對方回擊他時,他竟以老底相揭:當初湯恩伯部隊從滬撤出時,為什麼不到廣州而去了福建?劉安祺部隊從青島撤出時,為什麼去了海南島而不到粵北?這又是為什麼?
吳鐵城的一席追問,說得對方啞口無言。吳又接說:“你們隻強調沿海地帶的守衛,說破了是你們另有想法!你們這種做法是本末倒置。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在吳的追問下,對方不得不攤牌說是蔣總裁的創意。
於是,當蔣介石從台北赴粵後,李宗仁就廣州防衛問題便與蔣攤牌。李說南京失守,廣州不能再失!蔣說:“部隊就這些,各有所用。我還想從廣州調兵呢。”話不投機,兩人便吵了起來。一個拍桌子,一個扔帽子。火氣不小,問題解決不了。
時間到了8月,蔣介石又到廣州督戰,宣稱廣州保衛戰是“生死大戰”,他口頭上雖是這麼說,但他兵權指揮棒仍未向廣州調一兵一卒,相反粵東的胡璉兵團又向閩南、台灣靠攏,致使粵北大門洞開。10月14日,人民解放軍又攻占廣州城。蔣、李矛盾更加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