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寫給範小兵的第四封信
親愛的兵:
當窗外的曙光透過那兩層薄薄的簾子靜靜地釋放在你房間裏時,你是否聽到了院子裏的鳥兒們用高低長短各不相同的音符為你奏響的歡送進行曲?
一直記得,你出生那天,我在醫院裏提起了久違的筆,在那潔白如雪的信箋上留下了你初到人世的詳細記錄。白駒過隙嗬,一晃,便是整整十二年!十二年,四千多個日日夜夜,就這樣在我們的指逢間悄悄溜走了;十二年,你由懵懂無知而聰明伶俐,繼而睿智;十二年,爸爸媽媽從風華正茂而不惑之年,繼而從容!
如今的你,已然是朝氣蓬勃的小小少年,英俊秀氣,鋒芒初露。所有的人都說你天資聰穎,敏而好學。在你如願考取心向往之的名校的今天,身邊更是讚譽一片,連我們都沾了光。學習上,媽媽一直都知道,有著敏捷的才思和絕人的穎悟的你,隻要有興趣,肯學,就一定會是其中的佼佼者,小升初的完美落幕,也證明了這一點。但此刻媽媽最欣慰和自豪的,還是你在日常生活中表現出來的善良謙恭、誠實節儉和孝順懂事。
兵,你一定還記得那隻長著一雙靈活而機警的眼睛,渾身都是淡奶酪色絨毛的狗狗小乖吧?曾經,它是你們兄弟仨共同的寵物,它是你們口中離不開的話題,它更是你們各自筆下的主人公!甚至,你們一起給它冠上了姓,讓它成為了“範小乖”。
在它被一個粗心的鄰居軋斷了腿後,麵對它的哀鳴與嗚咽,你一次次地撫摸著它,安慰著它。你要媽媽為它準備好吃的,你要爺爺帶它去看獸醫,你更讓奶奶一次次為它敷上草藥!隻是最後,被傷痛折磨了一段日子的小乖,終究在一個靜靜的夜裏魂歸天國。
誰也不敢告訴你小乖已經離開的消息,可是那天,當你遍尋不著,最後知道永遠不可能再見小乖時,從小甚少流淚的你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那些似珍珠般滾滾而落的淚珠嗬,盛滿了你的善良與愛心!
兵,當你以後回首小學生涯時,一定會記得自己有個親密無間的兒時夥伴吧?是的,他是一磊。你們誌趣相投,情如兄弟,在學校常常形影不離,雙休日也會相約一起學習,玩樂。可是那一次,因為打乒乓球,一磊的壞脾氣讓你們當場就翻了臉,不歡而散。此後有些日子,你們不再那麼親密了,甚至有些形同陌路。
可是那個夕陽西下的傍晚,天磊和他爺爺一起特意騎三輪車給我們送來了爺爺親手種的桑葚,你當即就被深深感動了。是嗬,東西有價情無價,他們祖孫倆送來的這一籃桑葚情何重!你說你也有錯,你應該體諒一磊,爸爸媽媽長期不在身邊的他性格上難免會有些欠缺,作為他的好朋友,你應該多多關心他,而不是盯著他的錯誤不放,斤斤計較。媽媽聽了很是感動,是的,與同學相處,有一顆理解與寬容的心,比什麼都好。這樣,友情才會像爺爺送來的籃子裏的桑葉一樣,永遠長青!
兵,還記得媽媽寫的那首詩嗎?“別家兒女多歡顏,外祖母家繞膝親。吾兒未識慈親麵,清明隨母拜墳泣。”在你心裏,也常為外婆的早逝而遺憾吧?
那天,外婆生祭,外公打電話讓我們過去吃飯,因為你正複習迎考,中午再過去會來不及,所以媽媽說我們不過去了。等我放下電話,你說:“媽媽,飯我們可以不去吃,可是你應該去向外公報一下到的,否則外公會傷心的。你去給外公買些東西,中午把我送到學校裏後去一趟吧。”我一愣,呆在那兒,然後是深深的感動與慚愧。外公看見我的意外與知道是你叫我去看他的那份高興,至今,我記憶猶新。
去年清明,因為怕下雨,所以我們沒等你放假就去了山上。今年,你早早就和我說:“媽媽,到山上去等著我,我想去看看外婆。”你還說:“媽媽,外婆要是能活到現在多好啊!”是啊,外婆要是能活以現在多好啊,我也常這樣想。隻是命運的殘忍和無助,讓我們無法改變也無法挽留!看著你和舅舅一起為外婆的墳頭除草插花,我知道,若外婆地下有知,她必也是欣慰的。
兵,你知道,讓你這麼小就離家過住宿生活,媽媽有很多的不忍和不舍,更有太多的不放心。8月22日,送你去新學校參加生活適應訓練,走出校門的那一刻,爸爸說了句:“有點舍不得。”原本就感覺無奈的我一想到就這麼把你留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從小依賴我的你從此冷熱要自知,生活要自理,淚水就止不住滾滾而落!兵,媽媽怕你管不住那張小小的飯卡,丟了不知該如何吃飯;媽媽怕你睡不慣那小小的上鋪,半夜裏蹬了被子沒人給你來蓋;媽媽更怕有個頭痛耳熱的,你會自己撐著,不和老師去說……
那三天,對媽媽來說,簡直度日如年。早上醒來的時候,我想:早起的鈴聲是不是把你叫醒了?短短二十分鍾的時間裏,你是否能完成醒來——穿衣——疊被——整理床鋪——洗臉刷牙等一係列的事情?中午捧起飯碗的時候,我想:你們班老師是不是按時讓你們下課了?三樓的你們是不是能快速地趕到食堂進行排隊?能不能按時吃上飯?不知道食堂的菜合不合從小就嘴刁的你的胃口?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又想:不知你吃了晚飯沒?不知你洗澡了沒?以前總要求你飯後不要馬上洗澡,可是現在卻是盼著你動作能快一點。你理解媽媽讓你自己洗衣服,而不是把髒衣服都帶回家,你知道好習慣應該從一開始就養成。晚上,夜自習下課的時間一到,我就守著手機算著幾分鍾後你可以到寢室了,你該打電話給我了。等熄燈時間一到,我又想洗臉刷牙後的你應該在床上了吧?不知道你能不能按時入睡?也不知你睡眠時間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