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菜淩亂:“師父……”
白河伸手止住她的話:“什麼都不要問。”
秦菜在白河紙燭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白河領著她去拜別父母。秦老二聽聞白河要帶她出趟遠門,立刻就警覺起來:“我這麼水靈靈的一個女兒,萬一你帶出去賣了怎麼辦?”
白河似乎心情不好,並未詳細解釋:“以後你能見到。她的工錢我會先預付二十年。”
秦老二眼睛一亮,迅速打著小算盤。天啊,一個月一千二百塊,一年一萬四千多,二十年就是二十八九萬塊錢!
這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簡直就是一筆巨款。但白河這麼痛快,他卻又冷哼一聲:“我一個女兒養了十幾年,再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你以為區區二十幾萬就能將她帶走嗎?”
幾個白胡子老頭都欲再上前談價,白河鬆開秦菜的手:“那你女兒我不要了,你領回去吧。”
他轉身欲走,秦老二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又幹笑:“嘿嘿,你是她師父嘛,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還能不放心你?”
秦老二也是個算盤打得精的人,如今自己這個女兒跟白河住了這麼久,名聲已經不好了。以後肯定也很難找得到好婆家。再說了,這年頭哪家人娶媳婦拿得出二三十萬彩禮呢?
算起來自然是讓白河帶走劃算。
白河也不多說,將一袋子錢拍在秦老二堂屋的桌子上,一輛金杯車悄無聲息地開過來,停在路邊。這事在未確定前不宜張揚,秩序的人也盡量低調行事,就恐人間得訊搗亂。
秦菜第一次遠離家門,雖然是跟著白河,也忍不住抹眼淚,秦媽媽把她的衣服都收拾好,也難免心疼:“老頭子,老四這麼大也沒出過遠門,我們至少也應該問一下去多久、做什麼……”
秦老二把眼一瞪,張口就吼:“問什麼問?她十幾歲的人了,還能被人賣了不成?走吧走吧。”
見秦菜哭,秦媽媽也眼睛紅紅的:“我給煮幾個雞蛋路上吃吧。”
白河語聲格外冷淡:“不用。”
秦菜兩個姐姐都已經出嫁,三哥在高中住校,隻有五弟秦小貴在家。秦小貴也是戀戀不舍,扯著她的衣角:“姐,你要經常回來啊。”
秦菜連去哪都不知道,又怎知幾時回來?她卻也點了點頭,秦媽媽偷偷往秦菜手裏塞了兩百塊錢,秦老二看見了,自然又有疑問:“我閨女的夥食費……”
白河不等他說完就截斷:“會有人負責。”
秦老二如釋重負,一把把秦菜手裏的兩百塊搶過來:“那就行了,小孩子身上不能多帶錢,免得鋪張浪費。”
白河直視他,很久才拎了秦菜的帆布包:“走吧。”
秦媽媽一直把秦菜送到馬路邊,臨上車的時候,她又偷偷在秦菜耳邊說話:“最裏麵那個包包裏媽給放了點錢,你過去那邊就給家裏來個電話。如果實在不行……爸媽還接你回來。”
先前秦老二在,秦菜也不敢哭。這會兒隻有秦媽媽,她頓時撲在她懷裏泣不成聲。秦媽媽也忍不住落了幾滴傷心淚,轉而又跟白河百般囑托:“老白,到底鄉裏鄉親一場,求求你告訴我到底我家老四要去哪?做什麼?也讓我這當媽的心裏有個底……”
她泣不成聲,白河歎了口氣,語態也軟和了些:“會比現在好,你不必擔心。”
秦菜跟著他上了一輛中巴車,車漸漸開動了,身後秦媽媽不停地揮著手。秦菜眼角還掛著眼淚,淚眼中熟悉的草木、道路都向後退。
故鄉,漸漸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