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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陰眼

李玉山死了。

秦菜一屁股坐在蒲團上,終於……還是不行啊。

而沒過多久,幾個人便衝進紙燭店,將秦菜往一輛白色捷達車裏一塞,風馳電掣般開車了。秦菜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被兩個男人堵在後排座位上。她心裏其實也隱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得問問:“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沒有人說話,汽車一路急馳,很快便進入了三畫市市區。經過市政大樓,往南行大約四十分鍾,最後拐進了一棟別墅。

秦菜被人押下車,穿進一塊草坪,往旁邊的小門進了別墅。上到二樓,房間裏有幾個熟人在等她——李玉山的父親、老婆和兩個兒子。

秦菜被推到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房間裏是一套歐式複古的家俱,老頭坐在暗金色的單人沙發上,像個皇帝。但他實在太老了,年齡的增長會讓人覺出威嚴,也會讓人覺出衰敗。

“為什麼你要害死我兒子?”他臉孔繃得像棺材板,秦菜想著這些天搬的石頭,頓時就氣炸了肺:“老頭你有毛病是吧?我說了我不一定有辦法,而且我也已經盡力了!”

旁邊有個穿黑襯衣的男人開口說話了:“殺人償命,還有什麼可說的麼?”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秦菜這才慌了——喵了個咪的,這叫什麼事啊!!

“你們講點理好吧,我為了他搬了那麼多天石頭,我容易嗎?而且他又不是認識我之後才病的,你們是在他奄奄一息……呃……”想著李玉山來找她的時候實在不像奄奄一息的樣子,秦菜還是有點心虛,“反正就是你們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才來找的我,現在倒搞得好像我讓他生病一樣!”

房間裏人很多,卻格外安靜。被稱作七爺的老頭轉頭看過去,秦菜才開始打量他旁邊這個一身黑的男人。

男人的側臉居然像極了白河,他身上散發出著一種陰冷的氣息,仍舊端著一副世外高人的架式,隻是比之白河少了一種活人的生氣。他站在那裏不語不動的時候,就如同一件死物。

這時候他也在打量秦菜,一雙眼睛直愣愣地仿佛刺進了魂魄裏。秦菜不由自主就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你既為山爺診治,可知他所犯何症?又以何方治療?”他開口的時候聲音也是冰冷的,秦菜呆了——她確實是什麼都不知道。

周圍諸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由先時的憤怒中慢慢浸染了殺氣。秦菜囁囁道:“他……我隻看見許多石塊……”秦菜硬著頭皮將這些天搬石頭的2缺事都說了,房中諸人自然是將信將疑——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那個男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半晌卻仍一臉嚴肅地道:“山爺名中帶山,山乃土石所積,你以為搬開土石便是救他,卻不知他本就以土石為身。”

秦菜這才大悟,許久之後又驚悸:“這麼說……真的是我害了他?”

男人不再言語,沙發上的老頭又吸了幾口氧,揮了揮手:“你們處理吧。”

男人將他扶起來,坐到一輛輪椅上。旁邊李玉山的老婆略略示意,便有人拿了根麻袋進來,秦菜又驚懼又慚愧——早知道真不理這檔子事了,明明什麼都不懂充毛的英雄啊啊啊啊啊!

男人推著七爺,似乎是準備出門了。外麵突然跑來一個白衣黑褲的女傭,還沒說話,一個人便走了進來。

秦菜抬頭就看到白河,他穿了件藏青色的中山裝,無視旁人阻攔直闖二樓,完全沒有私闖民宅的覺悟。

這時候再沒有比看到他更親切的事了,秦菜立刻就喊了一聲:“師父!!”

推著七爺的黑衣男子看看他,又看看秦菜,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白河徑自走到房間,牽了秦菜的手,他甚至一句話沒說,像接自家孩子放學一樣將秦菜領出的房間,直接下樓。秦菜還回頭看了看七爺等人,七爺正要說話,他身邊的黑衣男人止住他,略略搖了搖頭。

出得別墅,一路也無人阻攔,白河牽著秦菜往公路走。秦菜又羞又愧:“師父,我錯了。”

白河摸摸她的頭:“天數使然,你無錯。”

想想李玉山及其家人對自己的信任,秦菜心裏還是很不好受:“我不知道那座山就是他,本想讓他多活一陣,沒想到反而害死了他。”

白河抬手摸摸秦菜的頭:“傻孩子。”

二人走到公路上,這地方離城極遠,離朱陽鎮就更遠了。秦菜被帶出來得太突然,身上沒帶一分錢。白河趕來得更急,身上總共不到二十塊,兩個人沒辦法,這個點別說沒大巴了,就算有這點錢也不夠……

好在旁邊有個涼亭,二人隻能在涼亭裏呆一宿。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先前在李玉山家的別墅裏有暖氣還不覺得,一出來就感覺風直往骨頭裏鑽。

秦菜哆嗦著和白河相對而坐,有白河擋著風,感覺略微好點:“師父,你到哪去了,這麼多天也沒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