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經理舉起右手道,我改我改,我這是又他媽的犯了牛哄哄的老毛病了。好了候科長,你多保重,狗雞雞好,才是真的好!
候好撲味樂出了聲。
古經理回手關七病房門。
瞧著古經理沒影廠,候好猛然意識到,人倒毒時,尤其是領導幹部,這時刁有點兒像個人。
其實,候好的這種內心感受.同樣也適川於古經理,試想他要還是呼風喚雨時的那個古經理,那他今天還能來醫院看一個科級秘書嗎?那會兒在來醫院的路卜,古經理還親自反思了一下自己夜探候好的舉動因何而產生。顯然不是因提升、巴結、討好、還願、代勞、弄景兒、走過場等刁這樣做,就算自己再怎麼走下坡路,也沒必要去攀附候好,他現在就是一個與白己命運毫不相於的喜科長。可是,下午剛在機關大樓裏聽說他住院了,自己本能地就決定晚上去醫院肴肴候好,念頭來得極其自然,沒有添加任何利益色素。
古經理明自了一個從前被自己忽視的道理:失望的人,總會找不幸的人來表達自己殘缺的善心,掩飾自己對丟失東西的所謂不在乎,進而滿足落難者在精神匕對人格的乞討!換個角度講,就是用扯淡的態度,而對操蛋的人生!
2
已是初冬時節,天空像是剛剛出土,色調烏突突,寒風卷起地上的雜物。
候好趴在病房的窗台上,發現遠處一棵禿樹上竟然有一個喜鵲窩。他想住了這麼多天,怎麼沒早發現這個喜鵲窩呢?他心裏一陣狂跳,昔日那慘痛的一幕,猶如剛剛發生,讓他不寒而栗。此時他下體的傷口雖說已經愈合,明天上午就可以離開醫院,但他精神的創傷還在發炎,這讓他對醫院裏的這個沒招他也沒惹他的喜鵲窩充滿敵意,陰冷的目光,無聲地撞擊著喜鵲窩。
像是有什麼鬼力在支撐著他,候好現在越發跟窗外樹上的喜鵲窩過不去了,怎麼看都覺得這個喜鵲窩礙眼、堵心,喜鵲窩已經成了他的不祥之物。
心思一收縮,候好就聯想到自家窗前那個差點兒毀了他的喜鵲窩,腿檔那兒抽搐了幾下。
狗日的喜鵲窩,王八蛋的喜鵲窩,害人的喜鵲窩,看老子明天回去怎麼收拾你,非把你捅下來不可!候好有些神經質地想,上次捅喜鵲窩出事兒,問題多半是出在了工具上,兩樣材質的東西捆綁在一起,稍不牢固就會錯位、打滑,上次要是能有一根順手的竹竿子,說什麼也不會弄成疑似性功能喪失的慘樣,嚇得老婆哭哭啼啼,以為以後要守活寡了,還有姐姐,雖說忙前跑後,但她咋咋呼呼,總是忙不到點子上。
病房門開了,候好離開窗台,轉身一看進來兩個人,走在前麵的是愛人,後麵那個中等個頭、理一頭板寸、稍顯發福的中年男人候好眼生,從未見過。
愛人臉色驚虛虛,眼神不敢往候好身上落,候好一看就明白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便盯著中年男人問愛人,這位先生是……
愛人咬了一下嘴唇說,這位是……米星集團梅總經理。
梅總經理微笑著點點頭,候好也下意識地點點頭。
東升市裏的人,怕是沒誰不知道米星集團是做糧油加工和兒童營養食品生意的,國內外都有穩定的銷售市場,企業知名度很高,是東升的特大納稅戶。至於說候好,就更熟悉這家民營企業了。米星總部大樓內的辦公設施國內一流,已全部現代化數字遠程辦公,樓外的綠化地別出心裁,采用田園式生態綠化,打造出了一個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小環境,其環保理念在國內部分地區得到推廣。候好曾陪外地來的領導兩次去米星集團總部參觀,但一次也沒有見到這位梅總經理,那兩次都是董事長出麵接待的。
愛人回頭衝梅總經理說,梅總,這就是我丈夫候好。
候好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能再次衝梅總經理點頭,並試探性地說.我曾兩次去你們米星總部參觀,梅總。
梅總經理對候好曾兩次去過他們總部參觀似乎不感興趣,他遞過來一張名片,開門見山地說,候先生,是這麼回事兒,我是為那枚金鑽戒來的。
候好的腦袋像是給球從後麵悶了,哮的一下子漲大了,驚愕與怨恨混雜的目光甩了愛人一臉。
愛人承受著候好無聲的責怨,低著頭說,我去典當,結果梅總經理就來了,他是這枚鑽戒的失主,人家有證據。不過我跟他詳細說了這枚鑽戒是怎麼來的,他要跟你核實一下,你照實說就是了,候好。梅總說他要回購這枚鑽戒。
愛人所言,在梅總經理聽來應該是很適度的,如果愛人在話裏提到喜鵲窩什麼的,這就有暗示候好串通一氣的嫌疑了,接下來隻要候好的陳述能與愛人在典當行裏說的話對上,那梅總經理也就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3
如愛人講的那樣,這場意外確實是發生在典當行裏。
前幾天,愛人做了一個夢,夢裏一個算卦大師對她說,她家收有不義之財,如不盡早處置,必生毀宅之禍。愛人盡管不信這個夢,卻是驅趕不走這個夢,一想起來就惶恐不安,後來一想候好就要出院了,還是及早把鑽戒處理算了,畢竟是不義之財,擱家裏總是一塊心病,於是她就去了福越典當行。
行裏收貨的人是一個老者。
老者拿過鑽戒,戴上專業放大鏡,反複查看,半天也不說一句話,等得愛人心裏沒著沒落,生怕鑒定結果是假貨,那樣的話候好的罪可就算是白遭了。
老者把鑽戒遞給愛人,說,這是一枚上品鑽戒,他不好估價,得找資料參考一下,讓愛人稍等。
愛人懸著的心放下來了,隻要不是假貨,等幾分鍾沒關係。
工夫不大,老者就出來了,手裏拿著幾本破爛的雜誌,坐下來,慢條斯理地翻著,過了很久才問,敢問女士,這枚鑽戒……
愛人又心跳過速了,想了想說,祖傳的。
老者又慢騰騰地翻著手裏的雜誌,目光偶爾在某一頁麵上停留下來。愛人盯著老者的臉,心直往嗓子眼躥。
愛人在這個慢性子老者麵前,耐心消磨得差不多了,腦袋頂到了鐵柵欄上問,先生你們到底能出多少錢?
老者頭也不抬地說,好東西,自然賣好價。
愛人一琢磨他的話,這話不等於什麼也沒回答嗎?就又問,您好歹也得先報個價呀。
老者笑笑道,收貨出貨,都在一個慎字上,還請女士容我細鑒,這對彼此都有益。
愛人從來沒在當鋪裏做過交易,對這個行當的規矩,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現在也隻能是人家怎麼說,她怎麼做了,急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