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溫樸也討厭螞蟻,他一看見螞蟻就打冷戰,但他為了適應朱桃桃的戀蟻行為,在那些年裏不知脫了幾層皮,他在螞蟻上的主動忍讓與被動順從,曾多次遭到朱團團的空前同情。
再就是在姐姐死因這個事兒上,朱團團一直冷靜不下來,她甚至把姐姐想得很狠瑣,很醒凝,認為姐姐玩兒姐夫玩兒得太狠了,姐姐其實就是個笑麵姥子。
可是今天,她在這個肢解後的家裏,把過去的那些怨恨與猜疑都放下了。
她漸漸明白,姐姐已經長眠地下,這時看透她與看不透她,其實都沒有任何意義了,姐姐的離開,意味著她把自己的一切好與壞都帶走了,與誰都無關了。
往事酸甜苦辣,情感冷熱稠稀,朱團團感覺到了女人的苦與累,還有生活的百般坎坷。
今天她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過去她的心思,可是很少往自責上碰觸的。
不知不覺中,淚水就打濕了她的臉頰……
進來一條短信息,朱團團拿起手機翻看了幾眼就刪除了,之後關機。
衝過澡,朱團團就去睡了。
挨著衛生間的這間屋是她的專用屋,這裏似乎還遺留著她的氣息。
2
床板泡在紅色的液體裏,鐵床架扭曲變形,木板在絞力中顫抖,稠密的呻吟聲從每一條縫隙裏鑽出來,醬紫色的螞蟻一層一層疊上來,像單子上蓋毯子,毯子上蓋被子……朱團團喉嚨幹燥,胸腔窒息,喊不出來,兩手亂抓,身子拚命扭動,怎奈身上的螞蟻一個也掉不下來……
撲通一聲,翻滾中朱團團摔下床,落人漆黑的深淵!
喀——喀喀——
朱團團從黑暗中蹦起來,手舞足蹈,企圖把身上的螞蟻弄掉。
她沒有方向感,沒有地理概念,也沒有時間意識,她隻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正在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切割。
驚魂未定的朱團團又喊叫了幾聲,拚命跺腳,拍打胸口,旋轉中一頭頂到牆上。
她眼前金星飛濺,兩腿軟著軟著,就軟到了地上。
她靠著牆,神誌被皮肉上的疼痛喚醒,呼地吐出一大口氣,意識到剛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虛幻的螞蟻夢,後背上噢噢地冒著冷汗。
她扶著牆站起來,哆嗦著摸到開關,打開燈。
燈光裏的朱團團,麵目嚇人,頭發零亂,光著兩腳,櫻桃紅睡衣上的扣子全都給她扯飛了,露出來的乳房,或許是過度驚嚇的緣故,收縮得比往日小了許多,使得乳溝明顯少了往日的縱深感。
渾蛋!心驚肉跳的朱團團罵了一句,咧著嘴來到化妝鏡前,瞧著鏡子裏的自己,挑開一給散發。還好,腦門上沒撞出血來,就是一跳一跳地幹疼。
朱團團揉搓著右手腕,那裏的筋也神著了,酸痛酸痛。她移動目光,呆呆地看著亂成一團的床,不明白怎麼就做了這樣一個扯淡的螞蟻夢,該不會是姐姐托夢……她越想心裏越沒底,越沒底心裏就越發J滋,呼吸急劇加快。
身上一陣奇癢,像是正在被螞蟻叮咬。朱團團夾著兩條胳膊,使勁兒蹭著。那股癢勁剛退下去,她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麻得她打了個冷戰。
朱團團掀開被子,瞪大眼睛仔細在床上搜索。沒有螞蟻,她又彎下腰,撅著屁股往床底下看,隻發現了自己的兩隻拖鞋。她小腿肚子一抽,屁股就坐到了木地板上,一隻手搭在床邊,一隻手擱在大腿上。
姐,是你在鬧鬼嗎?朱團團盯著房頂,愣嗬嗬地問,是你,你就別鬧了姐,再鬧明年我可不去看你了。
朱團團往床上一趴,臉貼在被子上,沒一會兒就抽泣起來……
3
轉天一到公司,朱團團心裏就安靜了,螞蟻夢並沒有給她留下後遺症。可是將近中午時,秦神嘴來了,朱團團又想起了昨晚那個扯淡的夢,打算讓秦神嘴給解解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