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隻是想起一件事情,覺得有些奇怪。”慕儀盡量將語氣放得平淡而漫不經心,“既然端儀皇後當年名聲這麼大,總該有人求娶才對。怎會耽誤到十七歲還未出嫁?”
史書記載,端儀皇後隨太祖離家時年方十七。一年後太祖於甘留稱王,號為齊王,並在稱王三日後迎娶溫氏,是為齊王後。
李管事笑著搖頭:“這老奴就不知了,許是一直沒有尋著可與端儀娘娘匹配的郎君也未可知。”
“是麼?可我怎麼聽說,端儀皇後在嫁給太祖皇帝前,是定過親的?”
李管事笑意一滯:“這,老奴實在不知。實在不知。”
談話間已經走到了端儀皇後當年寢居的小樓。李管事將樓門打開:“這小樓除了日常打掃的人外,一直沒人進去過,今次也是長公主吩咐,夫人才肯將鑰匙拿出來。大小姐隻在一樓寫字便好,萬不要上去二樓。”
慕儀點頭應好,李管事再留下四個婢子命她們好生服侍,這才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餘紫觴一直跟在慕儀身邊,此時方站出來對四婢淡淡吩咐道:“大小姐寫字時不喜太多人在身邊,你們留在房外等候吩咐便是。瑤環瑜珥,你們也留在這裏。”
二女行禮稱諾,似笑非笑地看向四婢。四個婢子在這樣的目光下不敢反駁,隻得乖乖領命。
關上樓門,餘紫觴才對慕儀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慕儀轉頭就將李管事囑咐拋到腦後,目標明確地走到樓梯開始往上爬:“傅母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關於太祖禦書的故事,從一開始就一直圍繞著一個跟這件事本該沒有關係的人。”
餘紫觴緊隨其後:“你是說,端儀皇後?”
“對!”上到二樓,慕儀開始左顧右盼,“將禦書掛上瓊華樓的是她,在上麵題字的是她,下命令道禦書永遠不得離開瓊華樓的也是她。”
見餘紫觴沉吟,慕儀繼續道:“可是為什麼要把太祖起兵當晚所作的筆墨掛在千裏之外的瓊華樓呢?又不是要拿來展覽!這種東西難道不該保存在皇宮內更合理一些麼?”
順著屋子走到裏麵更深的地方,推開一扇雕花木門終於看到了慕儀期待已久的紗帳妝台、高床軟枕:“那晚鏡華閣雅宴,丁氏跟我說了好多話,我當時忙著跟她敷衍,總覺得忽略了什麼。昨天下午跟裴休元談過之後仔細回憶了一遍,這才想起來,丁氏那晚跟我說過,端儀皇後在嫁給太祖皇帝以前,是許配過人家的。因著素來有點身份的世家女子,十來歲基本上都已定了親,我當時聽了也沒太在意,隻當自己從前聽過卻未上心。可昨天細思下來才發覺,從小到大,我竟從未聽說過端儀皇後在嫁給太祖之前,跟哪家郎君有過婚姻之約。”
餘紫觴蹙眉:“也許,隻是因為年代久遠,再加上悔婚一事不太光彩,這才瞞了下來?”
慕儀搖頭:“那時的溫氏也是聚城的大戶人家,能跟備受寵愛的嫡長女定親的人必然也是頗有點身份的。定了親的妻子跟別人跑了是何等的屈辱,對方哪那麼容易善罷甘休?而太祖那時候初初起兵,又怎麼敢這麼囂張去搶別人的未婚妻?”
“你的意思是?”
“其實能讓這件本該鬧得滿城風雨的大事變得無聲無息解釋可以有很多種,但不知怎麼的,閃過我腦海的解釋就隻有那一種。”慕儀語氣悠悠,“便是端儀皇後的夫家,在她隨太祖離家之前,已經不在了。”
餘紫觴笑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猜,端儀皇後原定的夫君,是那盛陽太守趙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