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是誰在無聲哭泣,又是誰在拚命掙紮?有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迎麵壓了過來,呼吸變得好困難。
為什麼心在痛,為什麼所有的麵孔都看不清?我在哪裏?我是誰?
“啊!痛,好痛……”一陣哭喊聲打破了夜的寧靜,床上醒來的人發絲淩亂,汗濕衣衫,雙手抱著頭,胡亂捶打著。
“公子,哪裏痛?”年輕女子放下手中藥碗,上前抱住他的身子,“頭痛嗎?不要再打了,讓雨昭給你揉一揉好不好?”
女子疼惜又甜美的聲音頃刻間安撫了那人的不安,無力的垂下雙手,任憑另一雙溫暖的巧手為自己輕揉著腦袋。
“好些了嗎?”雨昭停下手上的動作,輕撫公子額頭傷處,關切的詢問眼前的人兒。
卻見那空洞的雙眼,並沒有看著自己,也沒有看向任何地方,叫了一聲“公子”,泫然欲泣。
似是終於感受到了身旁人的存在,那人眨了眨眼睛,恢複了些許神采:“我,做夢了。”抬手觸麵,看著指尖沾上的淚水,“原來,那麼真實……”
“公子,你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的頭部撞傷,眼睛也跟著看不見了呢。”雨昭破涕為笑。
“我,你是在說我麼?”神識清醒了很多,借著微弱的光線,這才看清了身旁的女子,臉上多處擦傷,正睜著大眼睛看著自己。
“當然是說公子你了,醒來就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看到人安然無事,雨昭雙手合十,嘴裏不停念著“感謝老天”!
“可是,我們認識嗎?我……”難受的閉上眼,除了疼痛,除了那個模糊又真切的夢,什麼也想不起來,“我的頭,好痛,為什麼,為什麼裏麵什麼都沒有……”
“我是雨昭啊,公子。”雨昭難以置信地抓住他的肩膀,隻是用眼睛注視著。須臾,低聲啜泣起來。
“大夫沒有說錯,公子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不記得,不記得也好,就不用那麼痛苦了。以後,就讓雨昭守著你,重新開始生活吧。”
“雨昭?對不起,我真的想不起來,隻要一想,頭就很痛。”被難以言喻的痛折磨著,頭上的,還有心上的。
“公子,不要想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公子隻要知道,我是雨昭,是陪伴了你十年的雨昭就好。”
“謝謝你,雨昭。”嘴角扯出一絲單純的微笑,這個微笑平複了雨昭那顆不安的心。
“不過,得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再講其他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公子大可什麼都不用管也不用想,養身體是最最重要的,知道嗎?”昏迷了足足三日才醒來,身心上都需要調整。
雨昭重新端起藥碗給少年喝下後,阻止了他繼續開口:“公子,雨昭知道你還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但現在天色已晚,你又才醒來,身體十分虛弱,不能再勞累。”
想到這些天為了照顧公子,睡也不能睡,吃也吃不好的,人好不容易終於蘇醒了,雨昭頓時心生委屈。
“公子昏迷的這幾天,雨昭時刻擔心著,你看你看,都快毀容了,嗚嗚……”雨昭指著自己臉上大大小小的擦傷,還有重重的黑眼圈哭述著。
“我,那個,”床上的人看著麵前哭著的可人兒,頓時心感愧疚,“對不起,你別哭。我什麼都不問,你今晚也去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我們明日再講,行嗎?”
“嗯。我也是太高興了,我可沒哭,公子不要笑話。”雨昭止住了淚水,臨走前告訴公子他叫兀笙,十三的年紀。
“兀笙,我的名字是這樣啊。”知道了自己名字的兀笙,心裏不再那麼難過,許是在雨昭的感染下,沒有覺得孤單的恐懼和什麼都不知道的無助。
至少身邊還有一個可愛的親切的人,這般想著,兀笙竟帶著淺淺的微笑熟睡了,一夜好眠。
翌日大早,雨昭就端著熬好的藥來到了兀笙的房間,卻發現人不在房裏,當下就急了:“公子?公子你在哪兒?公子……”
此時,身在庭院不遠處的兀笙聽到了雨昭的聲音,趕緊地往回走。由於身體實在虛弱,差點被石階絆倒,頭也有些暈眩起來。
“雨昭,我在這裏。”盡管聲音很是微弱,但耳尖的雨昭也大老遠聽到了兀笙的回應,直奔過來。
“公子,怎麼出來了,還以為一覺醒來,你又被什麼壞人給擄走了!怎麼不在房裏等我呢?”雨昭扶著兀笙在旁邊的石凳坐下,嘴裏雖是埋怨,但臉上是溢於言表的關切。
“是我錯了,你不要生氣。”自知是自己的過錯,兀笙輕聲道歉,“早上醒來後,覺得渾身乏力,所以想出門走走。”
“是雨昭太緊張了,總怕公子再出什麼差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對了,我先去把藥拿過來,公子稍等哦!”
“好啊,你別太急了。”不知怎的,隻要雨昭出現,兀笙心裏就特別輕鬆愉快,有這種感覺,那她應該真的是自己親近的人吧。
“好苦!”兀笙一口氣喝下藥,皺起了眉頭,嘴也閉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