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東升,陽光普照。寒風凜凜,勢如破竹。南嶺以北,山風呼嘯而過,吹過了奇形怪狀的樹冠,吹破了刀削斧鑿的樹幹,吹散了稀稀落落的樹葉,吹進了搖搖欲墜的鹿家寨,似狼嚎,如虎嘯。寨子三麵環山,坐北朝南,為的就是冬暖夏涼,可是這撲麵而來的冷風,卻給人一種六月飛雪,非傷即邪的的涼意。緊隨其後的獸群伴隨著混亂的天地元氣自山中衝了出來。這種事放在平日裏,寨內的人們自然是放鷹逐犬,捕而食之。今日卻不然,奔騰的獸群漸漸逼近寨子,如波濤般跌宕起伏,無邊無際。二裏,一裏,三十丈,六丈。“嘭”,巨大的撞擊聲響起,整麵寨牆為之一振。鮮紅的獸血順著牆壁流了下去,四周盡是屍體,密密麻麻。一波又一波因為恐懼而完全喪失了理智的野獸不停的衝擊著寨牆,仿佛隻有衝過去才有生的希望。
寨內,普通的族人紛紛緊閉門窗,伏地而拜,似是乞求上蒼能留下一線生機。八位身披麻衣的老者與一位身著古服的老嫗立於塔樓之上。老嫗從獸群發起衝擊的第一刻便合上了眼,閉口不言。八位麻衣老者則顯得有些焦急,周身不時有元氣凝聚,然後消失,循環往複。位於老嫗身側一人,赤麵虯須,氣息沉重,一頭紅發隨風張揚,雙臂背與身後,五指交叉內彎,掌心元氣翻滾。眼見寨牆搖搖欲墜,老者僵硬的側過頭,顯的極為不忿,但還是壓低了語氣對著老嫗說道:“族長,再這樣下去,寨牆可就破了。”老嫗看似仍舊閉眼凝神,其實元氣早就散發到了更遠處,她感受到了敵人,感受到了故人,在風暴裏掙紮求生,卻覓不到一絲生機。
“族長!”一聲暴喝,老者終究壓抑不住自己的憤怒。
老嫗這才睜開眼,直視前方,聲音深處透著一股蒼涼:“天地之怒,又豈是人力所能輕易抗衡。看,來了。”
眾人遠遠望去,一道拇指粗細的龍卷正漸漸凝聚,其間夾雜著大量的草木牲畜,翻滾間四周蕩起濃厚的煙塵。龍卷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肆虐八方,由拇指粗細漸漸變的如塔,如樓,最後化為一團百丈多高且模糊不清的巨大漩渦,吞噬著所有能見的東西。
老嫗仍是直視前方,口中喃喃自語:“天災人禍,到真是應景。”
紅發老者聞言心中一震,嘴上卻是毫不口軟,高聲道:“送族長歸元。”
歸源即是回歸天地本源,即是死。說罷拜伏於地,其餘眾人紛紛效仿。仍舊拜伏於屋內的普通族人更是嚎啕大哭,搖頭嘶喊。老嫗看都不看身旁幾人,而是望向了聲嘶力竭的族人,欣慰的點了點頭。最後,老嫗穿透房舍,望向了地窖內的一處房舍,說是房舍其實與牢籠無異,四周緊閉,沒有窗戶,房門也是重迂千斤的黑石打造而成。微弱的油燈旁,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盤膝而坐,雙手隨意的搭在腿上,聳著肩,皺著眉,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憤怒與愧疚兩種表情在老嫗臉上顯現,自己可以幾十年如一日的守護族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