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文尚即持步立於她身後,斜風柔枝,夏草芬芳。
“父皇就算再會布棋,也不能看盡人心,至少…一個梳頭作妝的小丫頭都敢與他玩起了瞞天過海。”
可若不是這個女人,她與越兒,早便是黃泉相隔,天上人間。她是該謝她,還是要恨!
“我們…”啞音哽住,這一聲我們牽動了太多情愫,欲穿過她鬆散的十指僵化成拳,咬牙:“我們攜手拿下大郢的江山以祭越兒的亡魂,可好?”
試探的語氣,晦澀難辨。
延陵易猛回頭,正撞上他堅毅的目光,再不是柔水清雋,密密麻麻間,寫滿了野心。是,他是鳳子龍孫,是儲君東宮,這天下本該是他有資格覬覦的。他若不爭,才是遺憾。
祭奠越兒亡魂…縹緲的願景,卻又如此誘人。
古水之心,霎時蒼亂。
“我從來不是父皇眼中的好兒子,便也不想做那個好兒子。我一個不孝子,與你這佞臣倒絕配。”他展了笑顏,有一絲無力。
她退了一步,錯開他咄咄的目光:“送我回幽鳴宮。”
他不讓,反更逼緊:“尚書台對尹文衍澤的處置已經移交大理寺案台複議。刺配三千裏,留守江州。”
言聲不輕不重,恰槌在胸口,呼吸一滯,延陵易連走出三步,扶緊楠木雕門,五指死叩。
“你是願與他顛沛流離,發配三千裏,還是留下!”眸光流轉於她的側影,他竟不敢直視凝望,“你走了,便是輸。若留下,我願與你,甚以同越兒共主大郢江山。”
靜了,一切皆沉下去,好誘人的江山,好誘人的一句如願留下。
長眸流轉,柔風激起搖曳的寬擺,風貫了滿袖。
幽鳴宮,她還是要回幽鳴宮,隻因相信那個人仍在等。
一路清風柔香,莞爾作笑,因著東宮手信,入宮出宮尤其順利。朱色宮牆依是靜謐的可怕,榮後薨逝的消息,依是被一壓再壓,倒是聖元帝的手腕。直入西華門,再進幽鳴宮,安靜的悄無聲息。細細碎碎的陽光灑滿了中庭,尹文衍澤佇立的身影,如同淡墨染蘊的畫中人。
他朝向自己伸出的腕子,在柔光下映著玉潤華光。
她笑著交了腕子,而後由他環住,軟軟的風夾著他更柔的氣息。
雙臂小心翼翼滑過她腰間,他低低一笑,眼角卻分明滑過愧意,輕柔道:“可願與衍澤共赴江州遊曆秀山峻嶺,執手天涯。”
執手天涯,而後呢。
人生一恍惚便也數十年匆匆而逝,終不過浮浮沉沉,滄海又桑田。
她亦笑著環緊他,忽而燦爛地笑了:“我陪你,我陪你…”一聲聲的重複,是念給自己。
“怕嗎?”他問她,恬笑著撫上她額頭,指尖沿著緊蹙的脈絡一掃而過。
“怕過。”她愣了許久,才握緊他的腕子,說,“如是從前,我便不怕。”
他目中了然,穿過腰間的素手點在她腹間,幽幽道:“因為她吧…我也是。”
“我可以在我們的院子裏植辛夷嗎?”她閉緊了雙眸,清清淺淺地笑,“一定很美。”
“自然。”他笑得安然,一點她眉心,“你也知道江州辛夷開得最好。”
“江州毗鄰夏國東疆,我如何不知。”她搖搖頭,附上他腕子道,“我還知,那裏的女子,生得絕美。”
“那又如何,隻不過我們二人而已,好容易才清靜,沒了外人。”他眸中除了笑意,再無他物,幹淨明澈的模樣,引她眼前蕩起一層水霧。
“衍澤,為什麼不喜歡當皇帝。如是你想,我也可以予你一座江山。”這一句,幾乎要在胸中揉碎,猛得言出,呼吸猛然停滯。為什麼,他不像尹文尚即般,提出同樣的要求。
他長長一歎,抬手覆上她眸,聲音恍恍惚惚:“我隻知道,有人根本不屑做大郢的皇後。”
她漸漸散出笑色,是啊,不屑。懂自己的,從來都是他尹文衍澤。
江山可以不要,後位更似浮雲,隻她...在乎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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