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扇終結篇(藤萍)
退堂下來,何太哀筆直從堂下悠悠走到了堂上。他對縣衙大堂的擺設似乎很是熟悉,但石犀咬牙切齒地知道他隻不過幾個月前走過一次而已。
喬盤石已經走了。
“小子,你知道凶手是誰對不對?”石犀徑直開口問了,“假惺惺文縐縐騙誰?這喬家老爺看起來就一副有錢模樣,莫非你看上了他的二女兒?小心啊小心,我說年輕人啊,路邊的野花不要采、瘋子家的女人不能摸……”
“我看上他家二女兒?”何太哀“嗤”的一聲笑,“我再大膽子也不敢和殺人分屍的凶手同一間房。”
“凶手?”石犀猛然怔住,“喬菱菱是凶手?怎麼可能……她比她姐姐還小,你既說秀秀不可能將鄒紫芝攔腰劈斷,喬菱菱當日不在新房之內,她又不是女妖,怎麼可能是她?”
“應該說她是凶手之一。”何太哀微微一笑,“你看見喬家老爺的模樣了,如何?”
“什麼如何?”石犀瞪眼,“長著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兩個耳朵,和本官差不多。”
“我看不見得吧?”何太哀微笑,“他的個子比你高多了,四十五歲還不算老,聽聲音年輕時當是個英俊人物。”
“算是吧,本官對男人沒興趣。”石犀懶懶地說。
“那好,我們不說喬盤石。”何太哀一笑,“我們說紫芝,其實這個人我並不太熟,幾年前做綢緞買賣認識的,人很老實,是那種稍微有些恩惠就會感恩圖報的人。”
“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本官沒有興趣聽你拐彎抹角。”石犀的白眼繼續。
“他不是被人用斧頭劈死的。”何太哀一字一字地說,“他是被鋼絲猛力攔腰拉扯一勒而死的——所以屍體才會斷得那麼奇怪恐怖。他是給新房裏的機關給害死的!”
此言一出石犀微微一震,“如此說來剛才的喬家老爺也有分了?要在新房內設機關,他不可能不知情。”
“所以我說菱菱是凶手之一。”何太哀慢慢地說,“我有些事還弄不清楚,但是大概發生了些什麼已經可以猜測,我不妨猜測與你聽,如果你覺得有理也不妨依此收集證據,要是找不到證據便是我自作聰明猜錯了。”
“不要廢話了,說!”石犀的官架子一向很足,但是卻往往顯不出什麼威嚴卻是一臉的流氣。
“我猜……事情是這樣的。鄒紫芝是一個綢緞商人,他不是和喬秀秀相愛,他留在喬家的理由和我一樣,是為了渡河。”何太哀說,“因為渡船擱淺所以在喬家借宿了幾天,就在這幾天之內他不幸發現了喬家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讓喬家全家動了殺機。喬盤石假意要把女兒嫁他,鄒紫芝也許心腸軟容易受人煽動,也許喬老爺隻是請他頂替新郎幫個忙,反正他就那麼糊裏糊塗地給騙了。新婚的那天晚上,鄒紫芝被灌得半醉送入洞房,他做夢也沒有想過身邊牽著的人是要命煞星不是美嬌娘——我猜那晚身著鳳冠霞帔和鄒紫芝入洞房的人不是秀秀而是菱菱,紅蓋頭一蓋天知道是誰。進了洞房之後,菱菱突然把新郎一把推向房中新床的床柱,然後從喜服底下拿出斧頭對著龍頭木雕就砍——鄒紫芝驚醒,受到刺激他向新娘撲去——也許他已經醒悟新娘有鬼!所以他一把抓向新娘的頭,但是新娘子頭上鳳冠阻攔,他沒有抓到菱菱的人隻抓到她頭上的紅蓋頭,這時菱菱劈斷龍頭木雕,原先勾在龍頭上一根鋼絲脫開攔住鄒紫芝的腰,隨著窗外一塊巨大的壽山石的繼續下墜,他就被那數千斤的巨力輕易地一勒兩段了,隨後鋼絲扯斷跌出窗外。然後房外的人聽到慘呼、衝進來見到滿地鮮血,自是嚇得魂飛魄散,菱菱拿著斧頭見人就劈、別人一瞥之間隔著滿頭珠翠胭脂怎分得出她是秀秀還是菱菱?”
石犀極認真地聽著,若有所思,“你為何說不是秀秀而是菱菱?”
何太哀微微一笑,“因為我想……這幾日,不,據我打聽,似乎從鄒紫芝來到喬府,喬府中人就很少見到秀秀了,即使是見到也是遠遠瞥見,我在喬府七日,居然沒見到她絲毫影子,所以我猜——”他眨眨眼,“她或者……”
“在成婚之前就已死了?”石犀豁然大笑,“何小子啊何小子,新娘在成婚之前已經死了,這種怪事你居然也敢猜出來。”他一拍何太哀的背,“猜得好!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