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如夢令 第一章: 木末芙蓉花(1 / 2)

江城郊外的一棟獨立別墅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此處是城中地產大鱷秦振天的私人俱樂部,專門舉辦各種派對來聯絡各方感情,夜夜笙歌,賓主盡歡。

今晚也不例外。

場中探戈的音樂響起,主人秦振天摟著一位身著酒紅色晚禮服的年輕女士滑入舞池。秦振天四十歲上下,身材高大,濃眉劍目,非常有男子氣概。二人身體隨著探戈的節拍不斷互相挑逗,如一場無聲的角逐,你進我退,你來我往。其他賓客看主人興之所致,紛紛退場將舞池留給他們。

當最後那個音符結束,秦振天猛地一收手臂,已將剛飛躍出去的女伴牢牢鎖定在臂,瞬間一個下腰,似要讓她俯首稱臣。那女伴卻不慌不忙,眉眼一笑,盈盈間順勢俯腰而就,恰保持了一個優美的姿勢結束這支舞。

全場都熱烈地鼓起掌來,讚歎二人這配合無間的舞蹈。有心細的太太打量著這位忽然冒出來的女伴,隻見她亭亭玉立,神色間有股清冷的姿態,長發高高地挽起,隻垂下幾縷柔軟的鬢發,平添了許多嫵媚。想不到這樣請冽冽的一個女人,卻將那魅惑狂野的探戈跳得那般出色。

秦振天拿了杯香檳遞給她,輕輕在她耳畔說了什麼,惹得她淡淡地笑了起來。眾人心知肚明,秦振天又多了一位紅顏知己了。而這位年輕的女士,也將借由秦振天,正式踏入江城上流社會的社交圈。

如此賓主盡歡的熱鬧場麵,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一個小小的女孩躲在層層帷幕後,看向那對受人矚目的男女。

她不認識那個男人是誰,她隻知道,如今被那個男人摟在懷中的,是自己的母親,蘇慧珍。就算她現在隻有7歲,她也看出了這兩個人的關係曖昧。心底的酸澀莫名地湧了上來,她忽然想問問自己的母親,可還記得父親嗎?

可是她不敢。

她不敢質問自己的母親,也不敢回家告訴自己那個永遠溫和的父親,隻能咬緊嘴唇,死命忍住眼眶裏的淚水。

她低下頭,悄悄地朝外麵走去,身後的歡笑和熱鬧還在繼續,她什麼都不想聽。

直到發現自己走到了一片花架之下,前路漆黑,她不敢再向前。回身望去,那些喧囂聲倒是已經不太聽得見了。

這別墅很大,小女孩四下看了看,在花架下長長的石凳坐下。雖然已是暮春,但夜色依然涼如水,一點一點地侵入她瘦小的身體。四周有隱約的花香,到處都是一種長在粗枝嫩紅色細小的花瓣。

抱住自己細細的胳膊,她抬頭從木架空隙向上張望,無星無月,黯淡如此刻的心情。

“那麼晚回去,父親一定又在擔心了。”吐出長長的一聲歎息,裏麵包含的愁緒,似乎不像是這個本應無憂無慮的年紀發出的。她本高興地隨著母親出門——母親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高興了,興致勃勃地給她穿上新衣打扮。看著母親高興,她自己心裏也快活。她跟著母親上了一輛車,隨後就來到了這棟別墅。她看著母親今夜特別閃亮的雙眼,迎接著那個男人。也因為那個男人,她放開了一直牽著自己的手。

忽然,一隻黑色的大狗竄了出來。她都沒看清這隻狗究竟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上半身已置身於狗的利爪之下。由於貼得很近,甚至可以聞到從狗嘴巴裏呼出來的陣陣熱氣。

小女孩倒是出乎意料鎮定得很,雖然一開始被突然在眼前放大的狗臉嚇了一跳,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她好像並不害怕。原本有些低落的小臉竟然露出微微的笑容,眯起眼睛與這隻大狗對視,頓了一會,又伸出自己的手背湊到狗鼻子下麵給它聞。大狗試探地吸了吸鼻子,湊近手背,接著又輕輕湊近小女孩的肩膀細細嗅著,惹得她低聲笑起來。然後,小女孩伸出手,先是摸了摸大狗的頭,接著順毛又摸了摸它的脖子和身子,幾個手勢下來,大狗已經放鬆地賴在地上任小女孩蹲著來回撫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