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挪動身體,讓自己斜靠在牆上躺坐,氣也沒那麼喘,舒服一些,牆上裹著一層厚厚的軟墊,卻如同一條條寒針,刺入剛結痂的皮膚,疼得我立刻彈開。
“都被打成這樣,還怕我撞牆自殺,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小心。”我苦笑了一下,身體酸痛得要死,實在沒力氣坐著,隻能忍著刺疼,緩慢躺著牆上。
由於雙眼被打腫,還滲著血絲,我看所有的東西,都蒙上一層血霧,而雙手已經發麻,連抬起來擦去血液的力氣也沒有,借著外麵的火光,依稀地看到自己在一間4平方米的監倉裏,監倉空溜溜,隻有一張床,或者,對於一個死囚來說,實在也不需要過多的東西。
我知道,你肯定站在監獄的某個角落,送我這個老友最後一程,對吧。
你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何必藏起來?直接大搖大擺走過來就行,現在的我,已經對你沒有任何威脅。
我用餘光掃了一眼外麵,站著幾個皇家守衛,他們神情嚴肅,穿著重裝盔甲,拿著大刀,眼睛始終盯著我,隻要我稍有奇怪的舉動,就立刻過來砍死我。
奇怪的舉動,是指任何想逃跑的行為,準確點說,隻要他們覺得我的眼神透露出逃跑的欲望,就會立刻殺了我。
人真的很奇怪,幾天前對我一味俯首稱臣、恨不得為我生兒子的皇家守衛,現在卻用我讚助的大刀,對準我的頭。
人生就是這麼的可笑,可笑到,你來不及細想對與錯。
我收回餘光,望著冰冷的天花板,回想我這一生,從一個鄉村小孩,踩著由無數屍骸堆砌而成的路,一步一步變成臭名遠揚的梟雄。
這條路,很難走,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那些剛剛對我阿諛奉承的奴才,就會把手伸進懷裏,掏出匕首,直刺我的左胸,然後快速掏出我那顆漆黑的心髒。
讓我在臨終前,看看自己漆黑昏暗的一生。
而這一次,我就輸給了你,一個我最信賴的人,輸得那麼突然,卻又那麼理所當然,所以,我輸的心服口服,也輸得遍體鱗傷,而輸了的結果,從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就已經知道,我的下場,會被任何人都要慘。
可是,這條路,我不得不走,命運把我推向生死的十字路口,要麼成為一個任人欺負的弱者,要麼成為一個讓人害怕的強者,而我,毫無疑問地選擇後者。
就算,在這條路上,我失去了理想,失去了抱負,失去了最親密的人,我也絕不後悔。
幾天沒有睡覺,眼皮沉重的要死,腦裏一片蒼白,真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可是,我知道絕對不能睡,也沒心思睡,距離行刑隻剩下半個小時,我可不想人生最後的半個小時,在夢中渡過。
從我被抓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星期,無論你做的再縝密,我被抓的消息,肯定傳開,想必那些曾經宣誓對我誓死不變的人,已經在爭奪地盤,瓜分利益了,也沒有任何人會想來救我。
六國之間必定掀起新一輪的腥風血雨,無數的仇殺、奪權、奪利,會在夜幕中進行,無數人因此而喪命,無數家庭因此妻離子散,你抓我時候,想好怎麼應對了嗎?
當你選擇用這麼多無辜的生命去換我的命時,值得?
你和我,都不過是一個屠夫罷了。
我把膽敢冒犯我的人的雙手砍下來,扔在地上,讓所有人畏懼我,而你砍了後,卻把這些手放在身後,偽裝成慈悲為懷的千手觀音。
是我這種敢作敢當的人是壞人,還是你這種虛情假意的人是壞人?
人,真是愚蠢而又自大的動物。
“好疼!”我蹙眉,身體的劇痛把我拉回漆黑的現實,眼的血越滲越多,不得不眯著眼,身體仿佛被成千上萬的螞蟻在撕咬,又癢又痛,可是手腳卻像脫離了自己一樣,完全沒有感覺,而眼皮則好像被壓著千斤銅鍾,重的要命,真想好好睡一覺,可是我絕對不能睡。
要不是多年來遊走在刀尖上的經驗,讓我擁有超凡的毅力,恐怕早已堅持不住,去見偉大的亞當同誌。
“踏踏踏”整齊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回蕩在狹窄的通道,像一聲聲冤魂的哀鳴,顯得異常的陰深詭異。
聽聲音,應該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皇家守衛。
“滴,哢擦!”
一道門被打開,我扭頭望向監倉門,拚命睜開眼,血霧中,依稀看見十來個人站在監倉外,其中一個先用手指按了一下指紋識別器,然後再用特製的鑰匙打開了門,用力推。
“哢擦,卡卡…”
4個皇家守衛走進來,像撿破爛一樣把我拎起來,狠狠扔在一張輪椅上,疼得我五髒六腑仿佛被攪碎一樣,然後用特製的皮帶固定我全身,不知道是用來防止我逃跑,還是怕我坐不穩,會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