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網上所討論的“沒人知道我是誰”終於沒有出現,但是“你知道我是誰”所推測的“季葵的反擊”正在群眾雪亮的眼睛下展開。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笑音和夏青樹在一起的時間變少了,而和季葵卻常常膩在一起。花園裏、走道上、教室裏,甚至在一些百貨公司、公園等等地方都能看見兩個人攜手並肩的樣子。
最近夏青樹走在校園內的時候,到處可以見到別人對他投以同情的目光。
可憐呢!竟然連一點招架的餘地都沒有。看來隻要季葵稍微耍點手段,笑音就會完全忘了他的存在。隻是季葵究竟耍了什麼手段,似乎除了她本人之外就沒有人知道了。
“小葵,哈哈……哈哈……”電腦桌前,笑音笑得一點形象都沒有。
“那些人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夏青樹撇了撇嘴,非常不是滋味地攻擊一小塊蛋糕。
“難得有戲看,還不錯。”季葵一手漢堡一手可樂,笑得像隻狐狸。想看戲,可以。前提是讓他們自編自導自演,然後再演一出戲給他們看。
“戲說校園”論壇上的帖子內容有八成都和這次的事情相關,張張都精彩絕倫地讓人噴笑連連。總之,這一係列的活動都是經由他們策劃的,而季葵正是那個“你知道我是誰”。
三個人窩在季葵的房間內“驗收”反攻A計劃的成果,然後商討反攻B計劃。
時間:星期三早上7點23分。
地點:校園後麵的情人聖地——小樹林。
人物:夏青樹、季葵,以及暗處的無數雙眼睛。
發生的事件:談判。
因為怕被發現,所以都隱藏得有一段距離,沒人聽清楚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隻是夏青樹的表情很恐怖。季葵開始是笑著的,越到後來笑容就越掛不住,最後甚至蒼白著臉身體微微顫抖。
夏青樹率先離開,邊走邊道:“小心點,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季葵站了一會,才紅著眼眶離開。
這段三角戀在“小樹林事件”後有了戲劇性的轉變——在這之前,季葵幾乎已經要成功獨占笑音;在這之後,季葵一反常態地開始躲笑音,連籃球社經理的職務也辭了。半個月後,夏青樹成功地“乘虛而入”。
“嘖嘖嘖。”笑音邊搖頭邊看著“戲說校園”論壇上的最新帖,“小樹,你變成壞人咯!”
看看,什麼“耍賤招”、“陰險狡猾”、“卑鄙無恥”的形容詞都用上了。笑音快速地翻動著帖子,拍了拍在她身邊不停點頭的腦袋,“小樹,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的壞啊?”
“怎麼壞?”他咕噥著靠過去,她身上傳來的暖暖的陽光味道讓他幸福地打了個哈欠。
正巧轉過頭來拿水杯的笑音看到他的小動作忽然心跳漏了一拍,小樹變帥了嗎?
她突兀地捧起他的臉,仔細地審視他是不是背著她去整容了。沒變啊!還是那張娃娃臉,隻是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在他一頭微卷的短發和半夢半醒的臉上時顯得格外柔軟與……嬌憨。
QQ上忽然傳來“嘀嘀”的聲音,打破了短暫的迷障。
笑音過分快速地放開夏青樹的臉,也不管突然間失去重心的他軟骨頭似的靠在她身上。打字的速度飛快,她和網友亂七八糟地聊著。
“音音,你還沒告訴我怎麼壞呢?”他意識不是很清楚,手卻自動自發地圈住身邊的人,下巴枕上她的肩窩。
心慌意亂的人隻覺得耳朵癢癢的,“你竟然處心積慮地抓住小葵的把柄,威脅她離開我。”她心不在焉地複述帖子的內容。
他迷迷糊糊地說出心中的想法:“如果真的能揪住她的小辮子就好了。”這樣他就可以完全獨占笑音了。可惜那女人太狡猾了,又會做戲。
“小樹。”笑音陷入“天人矛盾”,她該不該提醒他?
“嗯?”他無意識地繼續往笑音身邊靠過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坐到了椅子的邊沿。
“坐坐好,你快要摔下去了。”天使打敗了惡魔,她決定好心又善良地提醒他。
“咦?”他睜開睡眸,下一刻摔倒在了地上。
看著他坐在地上,睜著無辜的眼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茫然樣,她大笑出聲。
半晌後,夏青樹抓著頭發起身,拍了拍褲子,小聲抱怨:“什麼嘛!”
笑音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撇清關係:“我提醒過你了。”
他把剛才坐的椅子和她的並在一起,然後恢複到剛才擁著她的姿勢。她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安慰他小小受傷的心靈。
從小就粘在一起,這種對別人而言過於親昵的肢體觸碰他們早就習以為常。
摟著少女的少年重新進入夢鄉,少女關掉電腦,隨手拿起一本書看著,溫馨又甜蜜的氣氛在四周蔓延開來,隻是兩人都沒注意到。
在沉寂了一段時間後,網上繼“永遠猜不到我是誰”和“你知道我是誰”之後,又出現一個名字既長又怪異的人,而且一出現就對上校長。
他在學校的主頁上發了一封公開信,題目是《你把我惹毛了》。
這麼充滿火藥味而且點名給校長的信怎麼可能錯過呢?於是,隻要看到題目的人都仔細瀏覽一番,想知道校長是怎麼把人給“惹毛”了的?
是惹毛哎,比惹火的等級更上一層樓!如果惹火停留在傷害的水平,那麼惹毛則要提升到殺傷的高度。很危險,非常之危險。
原來是因為這回校長明令禁止舉辦任何關於聖誕節的活動,他的理由是那是西方人的節日,中國人沒什麼好過的。更加過分的是禁止一切送聖誕禮物的活動,抓到的以警告論。
於是,針對這一點,文章從聖誕節的由來到中西方文化交流、基督教在中國的曆史,再從聖誕節物品的暢銷對促進內需到促進市場經濟的發展、減輕城市就業人口負擔等等方麵進行詳盡又有點詭辯的闡述。最後還一針見血地指出“既然西方人的節日東方人不需要過,那麼英語也是西方人的語言,我們身為東方人可以不用學嗎?”
這最後的一點引起的效應幾乎可以說是一呼百應。雖然這篇文章在當天就從學校主頁上被刪除了,可是還是被“有心人”轉載到學校人氣最高的“戲說校園”論壇上。
當天晚上,校長的E-mail被各種垃圾郵件塞滿。隔天早上,校長信箱內塞滿了“反映民意”的信件。
這種狀況延續了整整一個星期,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跡象。校長每天走在校園裏迎接他的不再是學生的尊重,而是頻頻鄙視憤恨的目光。
剛正不阿的像古代一心隻為忠軍報國的將軍的校長開始努力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但是,現實的情況不容許他多想,他雖然非常憤怒,但到最後隻能在廣播會中做出讓步——為了學生的安全,活動最遲不能超過7點。
然後學校主頁上再度出現同一個人寫的同樣是給校長的一篇文章,這回的題目非常正經——《如何讓學校和學生達到雙贏?》
文章從學校和學生雙方的立場加以闡述,公正客觀得沒有絲毫偏袒。提出如何讓校方與學生進行良性溝通;學校不應該一味地加以製止學生某些無傷大雅又不影響課業的興趣;學生也不應該一味地逃課、打架、惹是生非,聽不進教師的善意勸阻;學生該學會為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學校的某些人更不應該獨裁式地將學生放在方框裏。
整篇文章似乎隻是給校長提出的意見與建議,但是隻要略微細心就不難看出其實文章中的“學校的某些人”、“某些當權人士”都在影射校長的專製獨裁、不近人情、剛愎自用等等。
校長被氣得三天吃不下飯,還到醫院去吊了一天鹽水。
電腦屏上的字幕似乎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芒,尤其是那個諷刺到令人噴飯的署名——人是我殺的。
確實,再來這麼幾回,校長遲早被氣死。
但是,忙著過聖誕的快樂學生們才不管校長的健康狀況。由於禁令解除,幾乎所有人都開始開心地準備起各種聖誕活動。
快樂的小鳥們在這個月裏的對話幾乎全都圍繞著好不容易爭取來的聖誕節,除了幾隻閑散的小鳥。
“阿笑,你太厲害了!把我這個‘你知道我是誰’的人氣都給比下去了哎!”季葵用手肘頂了頂笑音。
“廢話!作文可是我的強項。”笑音猖狂大笑,反正是在家裏,不用有所顧忌啦!
夏青樹冷哼一聲:“你的作文可從來沒拿過高分,最多隻能算是過得去而已。幹氣死人的事情才是你的強項!”
忠言逆耳,這句話翻譯成白話文是——說出實話的人是欠揍的。一陣雜音之後,夏青樹被修理得金光閃亮,不敢再亂說話。
“哇——SNOOPY的文具組哎!好可愛哦!”笑音看著季葵收到的禮物,在看到她房間裏堆滿一地的禮物後,大聲驚呼,“你收到的比我還多呢!”
畢竟聖誕節是情人的日子,季葵的仰慕者絕對多過笑音的。
“我記得你收到的一組流氓兔比這個要可愛多了。”季葵羨慕地回想起那一套超可愛的圍巾組。帽子、耳套、圍巾、手套全部都齊了,笑音隻要甜甜地一笑就能直接往櫥窗裏擺,當活廣告了。
夏青樹咕噥了一句:“無聊。”說穿了,這兩個女人這麼積極地爭取並不是很想過的節日,隻是因為舍不得放棄這許多禮物而已。否則她們既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又沒有什麼“為國為民”的高尚節操,幹什麼要做出這一堆氣死人的事情?
真弄不懂為什麼女人這麼愛收禮物?除了漫畫書之外,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房間裏的一大疊聖誕卡。
“你說元旦的時候,我們還能不能收到禮物?”笑音想禮物想瘋了!“如果元旦我能窩在暖暖的房間內拆上一整天的禮物,我會開心死的!”光是這個學期,她林林總總收到的禮物就夠她開一個小禮品店了。
“應該能收到一點吧?”季葵想了想,“不過應該比聖誕少多了。”有些人習慣送新年禮物,還有一些是聖誕來不及,然後改在元旦送上的。
“你該擔心的是老師到時候布置的一大堆作業。”學不到教訓的夏青樹在一旁涼涼地潑冷水。
“對哦!”笑音沉下臉,“難得今年的元旦是星期一,本來還以為可以連休三天。”確實可以連休三天,隻是作業肯定多到讓人想自殺。
教育局喊了很多年的減輕學生課業壓力在麵對升學的時候隻能當成從馬耳朵東麵吹過來的風——聽過就算,千萬別當真。
“喂!小葵。”笑音忽然用腳踢了踢坐在地上拆禮物的季葵。
季葵拎開她的長腳,“怎麼了?”
“你現在是高三吧?怎麼看上去比我們念高二的還閑?”忙碌的人是不會想出這一大堆事情的。
季葵點頭,“我是很忙啊。”不過不是忙課業,而是忙著阿姨安排的“淑女養成計劃”,“我已經被確認直升進入KINGDOM學院大學部了。”
“這麼快?”笑音羨慕得直想掐死她,“這麼說,你現在可以不用上學都沒關係了?”
“是啊。”
笑音十分不解,“那你幹嗎每天準時到校?”大冷天的在家裏捂被子不好嗎?
季葵的表情很溫柔,聲音更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因為我非常喜歡看到我可愛的同學們為了高考而拚死拚活的樣子。”
笑音驚怵地瞪她,心中再次慶幸沒有惹到這家夥。
夏青樹翻了翻白眼,簡單來說學校鼎鼎大名的秋水美人最大的興趣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痛並快樂著——因為你痛苦著,所以我快樂著。
笑音拖著夏青樹守歲。看著夏青樹早就和周公下了好幾盤棋的臉,她笑得像隻田鼠。
她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是標準早睡早起的好孩子,但是她還是不讓他睡覺。小樹半夢半醒的臉超可愛的。她忍不住揉揉他的頭發,再捏捏他的臉,一會兒扯扯他的耳朵,一會兒又捏住他的鼻子。看他不安穩地咕噥,她連忙用手蒙住他的眼睛。
“誰啊?誰把燈關了?”夏青樹睡覺的時候習慣開一盞小燈,醒來發現一片黑暗他第一個反應當然是有人把燈關了,完全沒想到是眼睛被蒙住了的關係。
直到聽到笑音的大笑,他才稍微反應過來,“唔,音音。”盡管有暖氣,但是沒蓋被子睡覺還是讓他覺得有點冷,他直覺得往熱源靠去。
“冷嗎?”她好玩地搓著他的頭發。
“有點。”他像毛毛蟲一樣地扭來扭去。
她拍了拍他,“起來,到房間去睡,這樣會感冒的。”
“哦。”他聽話地起身,拖被子似的拖著她一起走,“睡覺了。”
“你幹嗎?”笑音不明所以。
他打了個哈欠,“我們一起睡。”
一起睡?
“音音?”他扭頭看著突然停住腳步的她,迎接他的是狠狠的一腳。
“你去死吧!”
他抱著“痛腳”蹲在地上,委屈道:“幹嗎這麼凶嘛?”嗚,腳指頭肯定腫了。
第二天,同樣有個人蹲在地上。冷陽在傻笑,笑得還很誇張,誇張得就像非得讓人知道他在傻笑不可。盡管他臉上占據著可怕的黑眼圈,他還是笑得不顧牽動嘴角上的傷口,笑得“嘶嘶”作響。不用懷疑,那是絕對“人為”的。
夏青樹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冷笑陽,你腦子被打壞了?”
笑容馬上凍結,冷陽現出幾近發狂的表情,“該死的,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他的曾用名是冷笑陽,是的,“冷笑”陽。為了秉持冷、笑雙姓合一的理念,但他的父母的姓氏組合起來還真是夠難聽的,誰的名字會叫冷笑啊?!他還皮笑肉不笑勒!
夏青樹從善如流,“好。那你告訴我音音怎麼了?”她很少對冷陽動手的,應該說除了他以外,她對其他人都很少動手。
冷陽懶懶道:“門在這裏,你不會自己進去看啊?”
夏青樹點了點頭,大腳一伸,毫不客氣地把擋到門的“惡犬”踹到一邊。
看著進到門裏的臭小子,冷陽反常地沒有抱怨,嘴角還噙著一抹冷笑,擺明了有陷阱。
果然不到半分鍾,夏青樹就被丟了出來,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怎麼了?”冷陽關心地問道,雖然這小子是最經常被自家表妹揍的那個,但是很少見到他這麼露骨的害怕表情。
“她出來了,你不會自己看啊?”夏青樹凶巴巴地吼。
“嗬!”看著笑音的一身裝束,冷陽倒抽一口涼氣,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音音啊,你這是準備上哪裏去啊?”
她的招牌笑容難得消失,回給他一個很酷的眼神,她冷冷道:“有眼睛不會自己看嗎?”
冷陽用很沒個性的軟調子說道:“音音啊,你不穿雙襪子再出去嗎?”看著她赤腳穿運動鞋,他抖了兩抖,今天是1月1日,冬天哎,超級冷的!
“不方便。”她頭也不回,然後隨手拿了瓶飲料就出門。
“啪!”大門在他們兩個麵前甩上。
冷陽像是被驚醒了,“小樹,你跟著她一起去,快!”自己則抓起電話機就打,“李館主,音音剛往你那邊過去了……她可是你的得意門徒啦……是,我知道她很久沒來看你了……停!別說了。她應該就快到了,你先看著她,小樹也過去了,我馬上就過來……別讓她指導新學員。是,她今天心情很不好。還不就是胖了點嘛!啊,不說了,我回家去拿衣服。”
為了彌補她少得可憐的新年禮物,笑音拖著冷陽軟磨硬泡了一個星期,他終於答應給她做一套衣服。然後他日夜趕工,好不容易趕在元旦送上,她卻穿不下了!
短短三天時間,她就胖了三斤!
於是,她發狂了!換了道服前往她口中“野蠻的滋生地”——社區對麵的空手道館。
她可是從小學練到現在,沒看見她綁的是黑色的帶子嗎?她的破壞力是超級驚人的。
從她到達空手道館到現在不到半個小時,四五個正在指導新學員的師兄弟們全部“罹難”。
至於冷陽這個裝備齊全,比笑音還早學的表哥,看他紅帶的實力就知道撐不了兩分鍾了。剛夠橙帶的夏青樹竟然還湊合,頂了有十分鍾。那也是因為他被打得最習慣,最知道該如何防備的緣故。
一地的“屍體”中有一個最慘,他是最新一期學員中學得最好的,看見笑音一副踢館的架勢,他馬上“英雄好漢”地往前一站,結果被笑音一腳踹飛,當下變成狗熊。
有整整一分鍾,整個道館裏靜得隻剩下喘息聲。忽然,不知道是誰開的頭,激烈的鼓掌加上鼓噪聲很快充斥整個空間。
“師姐好棒!”
“師姐真厲害!”
“師姐太帥了!”
“跟你們說了,我的得意門徒呢!”李館主得意洋洋。
“教練,我們能和師姐一樣厲害嗎?”一個模樣清秀的少年崇拜地看著場中惟一的“活人”。
“隻要下苦功學,當然可以。”李館主看了看問話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你的話,大概到大學畢業就應該能和笑音差不多了。”平時觀察下來,雖然這個少年不是學得最好的,但是他的資質不錯,隻要肯學,要超越笑音並不是難事。
少年大受鼓舞,“教練,你說真的嗎?我真的隻要再兩年就能和師姐一樣了嗎?”輩分不論年紀,隻論入門的時間早晚。
“兩、兩年?”李館主被嚇得口吃。
少年點頭,“是啊,我今年已經大二了啊!”
“大、大二?”他一直以為他是初二!夏青樹看起來已經很孩子氣了,想不到竟然還有人比夏青樹看上去還“幼齒”的。
少年摸了摸腦袋,有點羞澀的樣子,“啊!我看上去還是這麼小嗎?”
就是這點!李館主瞪突了眼睛。盡管眼前的人身高已經抽長到成人的高度,但是還是一副天真純淨的樣子。這點連夏青樹都比不上,夏青樹隻會在笑音麵前純真,在其他人麵前他可是比誰都狠。
“館主大人,這樣盯著人家可不太好哦!”地上傳來冷陽的調侃聲。
李館主莫名其妙地反問:“有什麼不太好的?”
少年接話道:“這樣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他說完還故意朝李館主拋了個媚眼。李館主經不起刺激地轟然倒地。
“啊!我見過你!”笑音忽然衝過來,還激動地指著少年的鼻子。
少年皺了皺眉,“嗯?拿手指指著別人的鼻子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對不起。”笑音幹笑兩聲,“你是KINGDOM學院大學部的學生會主席雲光魄學姐吧?”
“大學部的學生會主席?!”那個傳言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人!
“學姐?!”她是女的?
雲光魄低頭看了看自己扁平的胸部,露出一個頗為苦惱的表情,“這個,也不是我願意的啊!”她發育的時候隻長身高不長“肉”有什麼辦法?一張臉從小到大都是“漂亮的男孩”也不是她想的。
夏青樹問道:“你怎麼認識她?”
笑音露出招牌笑容道:“因為學姐是KINGDOM學院籃球社的超級候補嘛!隻要她一上場就所向披靡哦!”她是在公園的籃球場鬥牛時遇上雲光魄的,那次夏青樹正好學生會有事,所以不在場。
雲光魄也想了起來,“原來你就是那個時候很厲害的那個小妹妹啊!和兩個不認識的人組成的臨時組合竟然能和我們打成平手。”她可是記憶深刻,本來還想好好調查一下的;隻是後來有事情耽擱了。
笑音被誇獎得不好意思,“哪有?那是因為學姐沒有使出全力的關係。”她那次是打得比校際聯賽時還拚命,對方卻完全是一副閑散的樣子,動作優雅矯健得讓她佩服得不得了。
冷陽也湊了上來,“雲學姐,你是新搬過來的嗎?以前都沒見過你呢?”從小住在這一區,雖然不是人人都認得,但好歹也混了個臉熟。
夏青樹也搖了搖頭,表示從來沒見過。
他這個記憶力驚人的人都說沒見過,那就真的是沒見過了。
雲光魄點頭道:“我是前兩天剛搬過來的。”
“23號那幢。”夏青樹的聲音是肯定的。
笑音也道:“裝修了兩個月了吧?”何伯的兒子在加拿大站穩腳跟了,開學沒多久就被接去加拿大定居了。
社區舊,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鄰裏間傳得比什麼都快。
冷陽注意到她用的是“我”而不是“我家”,“學姐一個人住嗎?”沒搞錯吧?他們這裏社區雖然舊,但是都是別墅區。23號那幢房子還不算小,足夠住三家人了。
雲光魄不覺得有什麼,“是啊。怎麼了?”
冷陽的手機傳來短信,“是小葵。她說她做了蛋糕,準備拿過來。打你家電話沒人接。”他快速地回信息。開玩笑,手工蛋糕呢!就算音音不在家,他拐也要拐過來。
“學姐。”笑音甜甜地湊過去。
雲光魄小小往後退了一步,“我怎麼覺得你笑得有點小奸詐?”
“你沒看錯。”夏青樹在旁邊咕噥。
她抱住雲光魄的手臂,“學姐,我們到你家裏去吃蛋糕好不好?”順便參觀。
7
新裝修的房子內還有油漆的味道,黑白原色的裝修簡潔又明亮。
轉過一圈後,笑音道:“總覺得缺了點什麼?”裝修得確實很漂亮,但是總覺得有點沉悶。
冷陽附和道:“我也這麼覺得。”
兄妹倆對視一下,露出毛骨悚然的笑容。
雲光魄看向季葵和夏青樹,希望他們兩個中能有人給她解答。
夏青樹聳了聳肩,輕飄飄地甩出一句:“沒事。”隻不過這幢房子要麵臨二次裝修罷了。
季葵溫柔可人地道:“他們想送學姐一點禮物,我也有東西要送。”
“喂,小樹,你很不合群哦!”擺酷的少年被笑音扯過耳朵。
冷陽忽然道:“學姐下午在家吧?”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間房子能讓他們“蹂躪”,他們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在。”
“那我們下午把禮物帶過來。”一群人就這樣把蛋糕留在餐桌上,浩浩蕩蕩地離開,留下雲光魄有些好笑又有些期待著他們的禮物。
“真是熱心的人呐!”和她過去所接觸到的人都不同。搬到這個社區是個正確的決定吧?
答案在下午三點左右揭曉。
季葵和笑音送了一堆畫。冷陽和夏青樹送了一堆大小盆栽。然後四個人旁若無人得擺弄起來。
雲光魄有些猶豫,“這些都很貴吧?”她看到標簽了,這麼小一幅畫都要一百二!那些盆栽她是不知道價格,但是那些花盆都是青花瓷的,應該也不便宜。
“貴?”四個人對視一眼,“怎麼會?”
原來季葵的姨夫是開畫廊的,夏青樹的爸爸在綠化公司工作的。他們去拿都算虧本價啦!而且季葵和夏青樹最近剛拿了獎學金,錢多嘛!用掉點是應該的。
於是,餐廳被掛上了一幅水果畫,廚房裏擺上兩盆吊蘭,一身豔紅的弗朗明哥舞娘在客廳的牆上起舞,茶幾上綻放著白色的蝴蝶蘭,其他地方也一一改裝過。房子一下子鮮活起來。
“現在看起來好多了。”冷陽點點頭,“主臥室床對麵的牆上最好掛一幅駝色的掛毯看起來會溫暖一點。因為你沒在房間裏擺視聽器材,會顯得比較空。”
笑音指了指玄關處的鞋櫃,“這上麵最好擺一缸魚,房子會看起來比較有生氣。”
“我可以養魚嗎?”雲光魄興奮地插話。
“有什麼不可以的。”夏青樹補充道,“下麵也有插座。不過,魚最好等油漆味全都散掉了再養。”
“能養魚就好。”雲光魄笑眯眯地點頭。
季葵也道:“在樓梯的牆上掛一些生活照,這樣看起來會更有家居氛圍。”
“餐桌上要加一條桌巾。”
“還要加一些小飾品。”
“放櫃子裏的要金屬製品,其他地方的最好要藤製或者布藝。”
“二樓的陽台上夏天種上一排太陽花一定很漂亮。”
“太陽花太鮮豔了,和房子的整個基調不符合。”
“單色的高大植株比較符合。”
“可惜白牡丹太難種,否則春天的時候放一盆肯定很不錯。”
“書房裏放一小缸荷花也不錯啊。”
“睡蓮會好一點吧?”
“不行,睡蓮感覺太豔了。荷花比較素雅。”
“睡蓮有很多種顏色的,白色和紫色都可以啊!”
“咳咳……”雲光魄看著他們四個人挑剔了很久,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荷花和睡蓮有什麼區別,“已經五點半了。”
笑音“哦”了一聲,“這麼晚啦!雲姐今天就到我們家吃吧,小葵也留下來。我媽燒的菜很好吃哦!”
冷陽抗議:“你怎麼不叫我?”
夏青樹睨了他一眼,“有差嗎?”反正他一向很“自覺”,不是嗎?
“喂!”冷陽抗議,“小樹樹,你是什麼意思?”
“不要叫我小樹樹,你這個皮笑肉不笑的!”
“我偏要叫,你能拿我怎麼樣?小、樹、樹!”
“哼!冷、笑、陽!”
“啊!你再敢這麼叫就試試看!”
兩個大男生追追打打地出去,雲光魄也被兩個小女生熱情又溫柔地架到了笑家。
元旦在嬉鬧中很快就過去了,而迎接他們的將是地獄般的生活。
“因為真理與謬誤隻有一線之隔,所以地獄就理所當然地造在天堂的隔壁。”笑音由定理得出推論。就因為聖誕和元旦過得太開心了,所以這樣就樂極生悲了?
“殘忍,實在是太殘忍了。”夏青樹口氣憤恨。
“小樹也這麼覺得?”她扭頭看同桌的他。
同桌的他點頭,“對!前麵的題目都這麼簡單,最後這道破題竟然要用三種方法來解!”他死盯著數學試卷,看能不能把三弄成一?
雖然說的話題是兩個,但是同仇敵愾的心情是相同的。所以笑音大力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給予強而有力的支持,“小樹,這道題目就交給你了,等你做完了給我抄。”
“啊?”不是幫著他一起想,而是全部丟給他?
“我去上廁所。”她借口尿遁,一邊走一邊還歎息,“唉,這年頭啊,連上廁所都要看時間。”
“有這麼辛苦嗎?”某閑散人正巧聽到笑音的話。
“小葵!”笑音努力瞪幸災樂禍的人,努力給她仇視、繼續仇視下去。
季葵笑道:“牙齒不酸嗎?”咬這麼用力。
笑音掐她脖子,“閑散的人都是可恥的!幸災樂禍的人是可鄙的!膽敢明目張膽這麼做的人是可惡的!”
季葵捧場地拍手,隨後又可憐兮兮道:“我這個可恥、可鄙加可惡的人來看你,你不高興嗎?”
笑音笑得有點賊,“你帶好東西來就高興。”
季葵失笑,“你狗鼻子啊,這麼靈!蟹黃包。”
笑音嘴饞地接過,“哇——還是熱的!唔,好吃。學校車站邊上新開的包子店裏的?”
“是啊。你吃過了?”她也是看到新開張,順手買的。
笑音皺了皺鼻子,“吃過。那裏的芹菜大包很好吃,不過應該要改名。”
“改名?”季葵不解。
笑音嚴肅地指出,還比了一個一圓硬幣大小的手勢,“那個包子隻有一眯眯大,還叫大包!該叫小包。”
季葵當場被逗笑,“有空請你吃新亞大包,那裏的包子大。”
笑音撇嘴,“小氣!我要吃冷麵加酸辣湯。”
季葵翻了翻白眼,“大小姐,現在是1月份哎,哪有什麼冷麵啊?”
“你煮給我吃啊!啊!好燙!”她張著嘴巴直扇氣。
淑女的麵具破裂,“去死吧你!”
看著走道上的兩個少女,羅川介問道:“讓季葵這麼接近笑音,你放心嗎?”
夏青樹奇怪地看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羅川介挑起一邊眉毛,“你不怕她們舊情複燃?”
夏青樹更加奇怪地看他,“她們哪有什麼舊情好燃的?你不會也相信網上說的那些吧?”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整個KINGDOM學院裏最嚴肅的學生哎,怎麼可能去相信網上流傳的八卦消息?
羅川介不是很肯定道:“開始不相信,可是後來你找季葵放話。或者,你們隻是在做戲?”
“聰明。怎麼看出來的?”夏青樹好奇地問,畢竟大多數人都相信他們是真的。
羅川介道:“太刻意,也太湊巧了。”網上剛推測季葵會反擊,然後現實裏馬上就跟著這麼做了。
夏青樹不以為意,“減壓嘛!沒必要那麼認真。對了,你怎麼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
羅川介原封不動地回給他兩個字:“減壓。”
“就這樣?”
羅川介想了想,補充道:“你今天的圍巾很特別。”說完話,似乎覺得已經盡完了義務,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圍巾?“什麼跟什麼呀?”夏青樹摸出抽屜裏的白色圍巾,四隻兔子眼正瞪著他,確切地說是四條黑線。
“流氓兔?”夏青樹和兩隻兔子頭“六”目相對。他彎過腰在笑音的抽屜裏一陣摸索,然後抽出一條班尼路的藍色圍巾。戴錯了,竟然戴錯了!
秀氣的娃娃臉少年在午休的教室內抱著兩條圍巾笑趴在桌子上。同學們將征詢的眼光投向值得信賴的班長大人。
羅川介推了推眼鏡,“夏青樹同學,請不要妨礙同學們的休息。”
他寶貝似的捧著兩條圍巾越笑越遠,“唔,我到外麵去笑。”
這是雷厲風行的學生會書記大人嗎?同學們眼中閃爍著同樣的問號。
羅川介嚴肅道:“夏青樹同學並沒有孿生兄弟。”
可是十分鍾後,夏青樹卻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要不是他手裏還拿著圍巾的話,別人肯定會懷疑他真的有孿生兄弟存在。
“怎麼了?”羅川介問道。
“圍巾掉了。”他皺起整張臉,“我想不起來在哪裏掉的。”
想不起來?羅川介覺得不可思議,“你會想不起來?”記憶力可是夏青樹最突出的優點呢!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啊!”他苦惱地瞪著四隻兔眼,希望它們能告訴他,“還好弄丟的不是音音的圍巾。”否則他肯定會被她修理得很慘。
“你從出去到回來總共還不到十分鍾,到附近找過了沒?”既然記憶力不管用,那羅川介隻能用推理的方式來幫助好友解決問題。
夏青樹沮喪地趴在課桌上,“找過了。”可是找不到啊!
笑音走進來,“哎?他怎麼了?”戳了戳桌子上的活死人,不解地問羅川介。
羅川介據實以告:“他的圍巾掉了,想不起來是在哪裏弄丟的。”
“這樣啊。”她點點頭,“喂,小樹。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幫你把圍巾找回來好不好?”
“才不要。”他的聲音悶悶的。
看著他拒不抬頭的樣子,她大膽推測:“小樹,你該不會在哭吧?”丟了條圍巾而已,沒必要這麼傷心吧?
他冷哼一聲。
她揉了揉他的頭發,“好了啦!呐,你的圍巾。”小樹想不起來的事情,一定是他不喜歡的事。這麼說,他全看到了啊!真是傷腦筋,看樣子他的心情會糟糕上幾天了。
他“哦”了一聲,也沒接過。笑音歎了口氣,直接放在他的書包裏。
“你撿到的?”羅川介問道。
笑音幹笑兩聲,“是啊。”還是在學校的情人聖地撿到的。她撥了撥劉海,頗為苦惱地想著她怎麼會到那裏去的呢?唉,是因為小葵那家夥吧?
吃完最後一個蟹黃包,她正想過河拆橋走人。季葵卻說有人在小樹林那裏等她,其他也沒說什麼就快速閃人,害得她隻能再跑一趟。
那裏是情人聖地呐!她有點感冒地揉著鼻子,到底是誰呢?
“笑學妹,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穿著三年級製服的少年朝她笑得誇張。
她有些不知所措,“呃,那個,學長,你等很久了嗎?”
少年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隻不過等了20分鍾而已。”
正好是季葵買完點心給她送過來,然後她吃完的時間,“小葵那家夥。”笑音嘀咕,抬起頭來時依舊是招牌笑容,“請問學長,我們認識嗎?”
“啊!”他忽然大叫一聲,把笑音嚇了一跳,“抱歉,原來我還沒自我介紹啊!”
她努力控製自己的拳頭,“那學長叫我來有什麼事嗎?”不會是專程來找揍的吧?
“我叫水果,是你的仰慕者。”水果自我介紹完,恭敬地一鞠躬,外加一句,“請多關照。”
她退後一步,表情扭曲,“呃,請多關照。那個,學長的名字……”不會真的叫水果吧?那個應該是綽號吧?
水果摸著頭大笑,“那個真的是我的名字啦!因為我媽媽非常崇拜雨果,我爸爸又剛好姓水,所以我就叫水果了。”
她再往後退一步,“那個,學長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她該不會是碰到神經病了吧?
水果又大叫一聲,嚇得笑音差點拔腿就跑,“我還沒說嗎?啊,我真的還沒說嗎?我真的真的還沒說嗎?我真的真的真的……”
“是的,你還沒說。”她垂下肩。
“其實,我、我是……”
她看怪物似的看著剛才爽朗的大男孩一下子基因突變成害羞的小男生。
終於在支吾了兩分鍾後,他說出真實目的:“我喜歡你,希望能和你交往。”
她整個人耷拉下來,廢話,到情人聖地不是告白還有什麼?她實在不該多此一問的。當然,小樹和小葵“談判”的那次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