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青春 第一章 沂河人家(1 / 2)

一條綿延幾百裏的清清河水在這裏彎彎曲曲地流淌了千萬年,碧波中倒影著沂河兩岸的樹木與群山,天上的白雲倒映在碧波裏,猶如那些老上海女人旗袍上的牡丹花一樣,點綴得格外醒目。

沂河,這條在中國地圖上很能找到的名字,像其他名山大川一樣經曆了中國百年的痛苦呻吟與帝國主義以及國共兩黨兄弟相殘了多年的炮火洗禮,依然挺著倔強的身軀,保持著昔日的風采,依然孕育著兩岸的世代相繼的沂河人家……

眼下正是新中國成立二十來年的一個國慶,新中國像一頭沉睡了百年的雄獅終於睡醒了,中國人民通過自己的流血犧牲終於打退了日本鬼子,打跑了蔣介石,人民正在熱火朝天的建設一個心目中的新國家,然而,黨可以帶領全國人民打退日本,打跑國民黨,幫助朝鮮打敗美國人,卻很難戰勝自己,這不,一場幾乎攪亂了中國的十年大革命開始了,這是一場羞愧難當的革命,暫且按他們的說法稱為“大革命”吧,不知是革誰的命?但卻知道是革了自己人的命,其中一大批開國功臣,身經百戰的英雄,沒有死在衝殺敵人的戰場上,卻死在了稱為“同誌”的人手裏----這場所謂的浩劫波及之廣,影響之大,曾有人說使中國倒退了四十年,這倒是一個令人尷尬的說法,就連在中國地圖上很難找到的沂河為此也是傷痕累累,也在所難免這場鋪天蓋地的天災人禍。

一座名為沂水鎮的鄉鎮,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像中國成千上萬的鄉鎮一樣,到處懸掛著偉大領袖毛主席的畫像和毛主席萬歲的標語,鎮上一家名為紅旗代銷店的門口前正有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對著門內高呼:“毛主席”----“萬歲!”店主人回答道,這小男孩才進門拿需要的東西,這就像電影中的“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般滑稽,但在那個時代,這是必須的。

在這個地方,有一個名氣很大叫東方振華的人,說他出名,是因為東方家祖上是晚清時期有名的人,曾是慈禧跟前的紅人,也是這裏的知府。東方家是晚清書香世家,東方振華的祖父東方臻,是當年追隨慈禧西逃且有功表現的人,深受慈禧賞識,最後封為沂州知府,不過沒當幾年清朝就隔屁了,後來在軍閥的手下當職,處處如履薄冰,總算死有全屍,在那個複雜的社會背景下已屬不易了。東方振華的父親東方庭,民國初年在當地的幫著軍閥們做點事,後來先後有了東方紫鸞和振華姐弟,可惜,東方庭後來死在了日本人手裏。於是,年紀小小的東方振華在堂叔父東方嚴的照顧下,才算長大成人。東方嚴比東方振華大十歲,東方嚴的爺爺的爺爺和東方庭爺爺的爺爺是一個父親的。

一座普通的農家大院,說它大,是比那個時代所謂的貧農大,其實就是普通的農家院,在這個鎮西南部狀元橋的對麵就是東方振華的家了,這座所謂的狀元橋並不像江南印象中小橋流水人家那樣的美,至少沒有江南那獨有的韻味,一條無名的小河從遠方上遊流來,從西邊的狀元橋再到東邊的榜眼橋彙入沂河,而與振華家對麵橋的那頭就是東方嚴的家了,這不,已經快花甲的人了依然穿著單薄的衣服,肩上搭著一個灰黑色的煙袋,正倒背著手向振華家走來。

“大爺爺,吃飯沒有啊?”一個紮著馬尾鬆的女孩問道,她身穿一件半舊的綠色軍裝,背著一個鬆鬆垮垮的書包。

“還沒呢,找你爹有點事,達禮放學了?”東方嚴和靄地問道。

別看東方嚴名字有個“嚴”字,其實為人一點也不嚴厲,反而有點和靄可親。不像東方振華,臉上成日不見幾分笑容,所以振華家的孩子都覺得他比較親近。

東方達禮一把扯下東方嚴的煙袋,湊近聞了聞,忙塞在東方嚴的懷裏,皺著眉頭說:“我爹應該在家呢,找我爹什麼事?”

東方嚴重新把煙袋搭在肩頭,看了看東方達禮,老頑童似地張開大嘴自己先爽朗地笑起來,也湊近她,輕聲說:“給你說婆家!哈哈哈哈……”

“大爺爺胡說,我才不信哩!”達禮羞紅了臉,頭也不回地跑進院門口。

“姐,說好一塊回家的,怎麼又不等我?”東方達禮衝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女孩說道,“我還在校口等了你半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