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有個父親啊，他要不是癱掉了，早就追來把你壓回去了。”趙子毅閑閑地回答她。
“壓我回去？”
“他知道你的事了。我本以為你回家了，就去了一次，結果你爸什麼也不知道。所以……”趙子毅將後半句話壓在舌尖下。
“所以，我應該謝謝你，替我將事情告訴了我父親。”邱小寧問道。
趙子毅也覺得現在看來這事做得不地道：“你知道我本意並沒有想告狀，隻是當時也是著急了，總想找個人商量商量。不過也幸虧我說了，你爸才想起去銀行查你彙款的地址的。”
“趙子毅！”邱小寧終於忍不住憤怒，壓低聲音叫住他，“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通知我爸媽我被開除這件事。我們既然已經結束，你又何必來摻和我的生活。我好我壞，自然會自己承擔。”
“小寧，我知道這件事上確實是我處理得不好。可當時我每次打電話去你宿舍，都說你不在，當時還以為你是故意不接我電話。直到有次一個陌生的聲音接起，我才知道你被開除了。我立刻就去學校找人了解情況，才知道你一早就出事了。”趙子毅急急地解釋。
“那請問，你打電話找我是有什麼事嗎？”邱小寧問，不能不說是帶有點期待的。
“我想著，你的衣服什麼的不是還在我那裏嗎？想問問你……”趙子毅支吾著，“上回你去還鑰匙，不是沒有進去嗎？也沒機會收拾……”
“那些東西，都不要了。你要看不過去，就扔了吧。再說，你和你家娟兒卿卿我我的，我何苦進門討嫌。”邱小寧抬頭看，家就在前方。
“小寧，為什麼我們現在對話需要這麼累？我們靜下心來談談不好嗎？”趙子毅擋在她家門口問道。
邱小寧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他。她愛著他，卻深埋心底。她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愛著的是眼前的趙子毅，還是她記憶中的曾經的那個他。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他們的心境，已經都變了吧。
她突然就不怕死地又問了一句：“你媽媽還好吧？”
“她還算好吧，目前狀態一直穩定。你知道嗎，前些時候陳楚去找我了。”趙子毅輕輕喉嚨，“就是我準備來看你的時候，她去醫院找的我。”
趙子毅換了個姿勢，靠在門外，兩人誰都沒提要進門去。
“小寧，現在想想我真感謝當時你沒有告訴我陳楚的事，因為更多的時候，知道真相並不能使自己安心快樂，反而增添了無盡的煩惱。陳楚說，當時她跟我爸爸之間的事，本來是我媽授意的。我媽當時見我爸事業正風生水起，怕他在外麵出事，結果竟出了這麼個主意。小寧，我真想不通，我媽怎麼說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怎麼竟……”
“也許，陳楚說的未必就是真的。現在你媽媽這樣，誰也不知道當時的真實情況了。”邱小寧試圖安慰他。
“可是，小寧，陳楚的話，使我想起那時出事時，我媽總是向每一個來安慰她的人哭訴，說自己引狼入室，聰明反被聰明誤，又指責陳楚忘恩負義。當時我們都以為她是後悔把陳楚請來做保姆，現在想來，是有更深的意思。小寧，如果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每天看著自己的媽媽，都有種說不上的滋味。為了一個男人，值得嗎？搭上自己的一生。”
“真愛了，大概是不分值不值得的罷。”邱小寧回答，“不管怎麼樣，她都是你媽，何況現在這樣子。”
“所以我現在誰都不怨，都已經這樣了，還去埋怨誰有什麼意思？”趙子毅感慨道。
邱小寧感覺趙子毅比從前多了些堅定。一個人，真的是需要一些事來磨煉的，太過一帆風順，就不是生活。
“對了，進去吧。我給你看些東西。”趙子毅指指門。
邱小寧看到了自己的借條，一張是三年前的手機借條，一張是買房時的借條。
“我爸說，這張手機借條早該給你了，他還跟我說起你還錢時的神情。還有，那房子，既然你不要，我爸從銀行裏打出了一張清單，裏麵劃出了你每個月往賬戶上存的錢，都在這張卡裏，你看看。”趙子毅試圖將氣氛調和起來。
邱小寧感慨萬千，她手中捏著兩張薄薄的紙片，卻重如千斤，她問：“這麼說，終於有可以證明我清白的證據了。”
她笑，卻又哭起來，可惜晚了，晚了，難道現在再拿到校長麵前去澄清自己嗎？一個人的清白與否，原來是需要別人來證明的，需要證據，這是一個講究證據的時代啊。
“你今天跟我說這麼多，也是為了這些紙的緣故吧？”邱小寧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