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冷清的夜裏,平躺在柔軟小Chuang上眯著眼淺睡的女生,安靜祥和的麵容帶著點笑,四周一片死寂,路邊燈從窗戶折射進來,打亮了書桌上的搖曳的小花骨朵。鑰匙轉動鎖芯的聲音,門被用力的撞開,陸晴島被驚醒,張大瞳孔盯著天花板,孱弱的身子在被子裏微微發抖,小心翼翼的聽著隔壁的動靜。
“怎麼又喝那麼多?先喝杯水吧。”隱隱約約聽到媽媽溫柔的埋怨和輕微的歎息聲,也能想象到此刻爸爸酩酊大醉滿臉通紅的模樣。沉重的呼吸著,著急解開襯衫的紐扣,迷迷糊糊的狡辯著自己沒醉,然後一把推開扶住自己的媽媽,措手不及,手掌裏的水杯沒有意外的降落在地板上,媽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突然難過的想哭。把腦袋埋進被子裏努力壓低聲息,手捂著耳朵,可那些聲音還是隨著空氣傳播徘徊在耳邊。
依然是媽媽低微卑賤的好心勸阻,“起來到房間裏睡吧,這裏涼。”沒有意外的,被含糊不清的惡意語氣給頂回去,“別煩我,吵死了。”隨手拿起沙發上的遙控器往地上一摔。
再後來,就是茫茫的一篇寂靜了。
“我出門了。”嘴裏叼著一塊麵包的陸晴島急急忙忙的跑到玄關那兒換鞋,拽了拽有點褶皺的校裙,拉了拉滑下的書包肩帶。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四腳朝天的媽媽從門縫裏探出頭,“路上慢點。”
夏天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家裏的暖和的溫度替換成室外潮濕濕潤,讓人適應不過來,陸晴島打了個噴嚏。luo露在陰冷空氣裏的腿被風吹得發麻,因為寒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拉攏著腦袋,齊短的頭發到肩正好垂下來遮住臉,似乎是很不爽,一邊大步走嘴裏還念念有詞。
討厭的秋天,討厭的早晨。
在反複念叨了不下十遍後,終於還是止不住的怒氣,正巧瞥見腳下的石塊,幾乎是用盡全力的一腳,卻沒成想瞄錯了方向,全身力氣都堆積在那隻腳上,身子前傾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愣了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己快要遲到的事實,還沒等用手撐著地麵從地上爬起來就被嚇了一跳,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微微低著腦袋看向自己的男生。等到溫和的陽光一點一點打亮他的臉時又條件反射的快速低下腦袋,眼睛像是晝夜裏閃閃發光的星星,好看幹淨的五官,嘴角似乎還帶著笑。
陸晴島隻知道心跳的巨快,第一反應是應該馬上逃離現場。
整個過程中陸晴島都是低著頭的,可是逃跑時還是能感受到男生炙熱的目光。他肯定覺得自己莫名其妙,他不明白他這麼一個隨意的目光會帶給別人多少聯想翩翩。
幾乎是落荒而逃,在大步走出好遠後又停下來,大口喘了幾口氣,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後麵的人,拚命睜大眼睛又巡視了四周,還是沒看到他的影子。心從半空沉下來,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顧肆怎麼會在這兒?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答案,一臉抑鬱的緩緩朝前走,陽光變得濃烈,搭配著風吹散了漂浮在空中的寒霧。後麵有人喚了聲——
喂,等等。
陸晴島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正朝自己跑過來的顧肆,沉穩的心再次跳動的熱烈。等他站在自己麵前伸出手時,更是緊張的講不出話來,連詫異的望向他的勇氣都沒有。
“給你。”是OK繃,圖案是想不起來的卡通小人。
目光凝聚在他遞過來的OK繃上,在朝上些是白暫纖細骨節分明的手指,好一會兒才想起手掌心那兒擦破了點皮,半垂著眼瞼也微微眯起來。陸晴島緩緩的接過,想著怎麼樣也得說聲謝謝吧。可無論如何也張不開嘴,內斂羞澀的不像話,隻是傻愣愣的盯著他波光流轉的眼睛。被盯的莫名其妙的男生似乎是笑了笑,顧肆清晰的眉眼在陽光下顯得別樣的好看,“你不著急去學校嗎?”
又是微微一笑,“快要遲到了。”然後跑向不遠處的公交站牌。
上午第二節課,太陽透過平滑的玻璃折射進教室,散下來的光一點一點籠罩在坐在窗戶邊的女生。語文老師在講台上講的很熱烈,可依舊喚不回思緒早就飛到太平洋的陸晴島,用手撐著下巴,眼睛一直盯著另一隻手裏攢著的OK繃。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牽連,跟顧肆這種人發生類似於偶像劇片段的事情,總會讓人忍不住牽腸掛肚吧。
畢竟對方是顧肆,不是別人。
原本以為早就看透一切的自己心也變的濕潤,小水滴掉落進波瀾不驚的湖麵,接下來就是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