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八章 劉連清(1 / 3)

第十八章 劉連清

這麼晚,會是誰呢?濃烈嘀咕了兩聲,開得門來看,差點沒暈過去,原來門外站著的,是劉連清公子。

劉連清開門見山的說:“我可以進去嗎,常小蝶在吧?”他往裏麵望去,左看看右看看,沒有在上回的荷塘邊看見那把太陽傘。

濃烈說道:“齊公子這麼晚找我們家小姐,有什麼事嗎?”他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當然是要拒之門外的,他們家小姐又不是望門貴族,隻不過一個亡國公主而已,攀這麼高關係也會有累感。

劉連清說道:“明天想找你們家小姐一起出去玩兒!”今天一大早他就趕到了常府,可是敲半天門,才有人開門,一問之下,竟然初露時分就已經被人接走了!

濃烈說道:“這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小姐今天出遊累壞了,現在才起床,不然您明天再來?”現在已經太晚了,公主沒可能晚上還待見男客呀!

劉連清往裏麵擠,一會兒竟然在濃烈眼皮底下溜了進來,濃烈氣的在後麵抓狂:“你給我回來!”氣死他了!居然會鑽進來!

劉連清跑到荷塘邊,大喊道:“常小蝶,常小蝶!”這麼大一個院宅,她會在哪裏呢!

荷塘旁的柳樹似乎也被這如雷的吼聲給震壞了,顫抖的全身哆嗦起來,常小風這時候已經出門進山練劍了。

常小蝶隱隱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卻覺是幻聽,待聽到第三聲的時候,緩緩的從飯桌上下來,卻見濃烈和一人打在一起,府中莫非來賊了麼?

劉連清聽見身後有腳步聲,移轉了幾招,掉過身子來,看見是常小蝶一襲淺藍色的粉裝站在簷下觀看,忙喊道:“常小蝶,是我,是我劉連清啊!”她莫不是沒有認出他來,站在一旁左看右看,伸脖子探腦的。

濃烈喝道:“大膽!夜闖常府,該當何罪!”他這會兒還以為是在北海皇宮,夜闖皇宮可是殺頭的大罪。

常小蝶聽到他自報家門是齊清夙,卻見濃烈說他夜闖常府,當下便什麼都明白了,一定是齊公子要進府,那大叔攔著他,他便硬闖了進來。

她不懂武功,但知道濃烈的武功不弱,能和他交手上十招的,都不是泛泛之輩,不過,既然濃烈知道劉連清是她的朋友,也會手下留情,暫且讓他教訓著去吧!

她轉身回餐桌上,繼續扒她的玉米飯去了。

劉連清看常小蝶不理睬她,急的哇哇直叫:“常小蝶,你先別走!我今天一大早來府上找你,可是你早就出去了,我今天得到這住下,等你明天答應我出去玩!”再不說的話,可就沒機會了。

她聽他說要到這住下,銀鈴般的笑聲揚長出來:“哈哈哈哈!你要到這住?我們這沒有多餘的房子呀!”他是開玩笑的吧!常府的臥房才三間,他要住下的話,估計隻能睡大廳了!

劉連清喊道:“我,我睡你房外!”濃烈瞪他一眼,手下的力道也更重了,劉連清疼的呲牙咧嘴:“喲!我,我睡大廳!”他真要他的命啊,下手也膩狠了!

他說他睡大廳,她便問道:“明天去哪玩?狩獵騎馬之類的,我可受不了!”她今天徹底嚇暈了累壞了,保證沒有下次再騎馬的機會。

劉連清說道:“乘舟遊湖,湖上有一群詩人,我們可以吟詩作對。”拜托她一定要感興趣啊,不然的話,他真的要被轟出去了。

濃烈接過話:“吟詩作對可以,但是我必須跟去保護小姐!”誰知道又會不會出現上回那樣的危險事件,這次他是絕對不會再離開她半步!

劉連清錯愕的看著濃烈:“你也跟去?這?”他手下的動作也跟著慢了起來,一招一式都在濃烈掌握之中。

濃烈掰過他的肩,扛住他的手臂,問道:“不行的話就甭提了!”

劉連清雞啄米似的點頭道:“行,行!別打了行不?”一百招以後他就漸漸體力不支,麵前這位爺可是武術內行,內力深厚的難以估摸。

濃烈聽他答應得唯唯諾諾,也就停了手上的招數,“哼!”他以為常府是他家裏的菜市場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常小蝶進就餐房用膳去了,兩個大男人屁巔屁巔的跟在後麵進去。

通過就餐房那道小門時,兩個男人互相擠著彼此,誰也不讓誰,劉連清說道:“我先進!”

濃烈也說道:“我先進!”

彼此互望一眼,又同時向門裏擠去,肉乎乎的身體互相擠壓著,幾乎擠成一堆肉餅,壓得扁扁的,突然,兩個人誰也不能再動彈,你瞪著我,我瞪著你,齊聲喊道:“動不了了!”

常小蝶回首笑兮:“繼續擠吧~!”然後埋首扒著碗裏的米飯,津津有味的吃起菜來。

劉連清埋怨道:“怎麼辦?”他是這個家的主人,怎麼著也該讓自己先進去!怎麼能和客人爭路走!

濃烈惱怒道:“你往後退一點!”後生真是可畏,麵前一個尊長還不懂得讓一讓!

劉連清將身子挪了挪,真的往後退去,結果“嘶拉”一聲,異常響亮的聲音在空氣中劃開來,他不明白怎麼回事:“是什麼東西在叫?”扭動唯一能動的脖子,左右擺動了下,像在證明他還有脖子可以動一樣。

濃烈幸災樂禍的笑道:“不知道是誰的褲子劃破了口子喲!”他笑的不亦樂乎,這就是不尊敬長輩的下場咯!

劉連清聽說是褲子劃口的聲音,難以置信的鼓大了眼,“不至於吧!”他很想俯下身子去看身後,可是這個時候他做不到,他還被擠在門道裏呢!

怎麼大腿那有股涼嗖嗖的感覺,像有東西在朝那吹風一樣,可惜他的手根本觸不到大腿,他使勁在門道裏往後退啊退,仍然出不來,作罷,他說道:“你也退下看啊!”他怎麼像個大蛀蟲,一動不動呢!

濃烈笑了笑:“我退當然可以!”還真的一下就退了出來,剩下劉連清一個人在那傻站著。

劉連清說道:“為什麼你可以,而我卻不行呢?”他好奇怪啊,怎麼會有這樣的怪事呢!

濃烈依舊笑道:“其實是人品問題,你人品不好,該好好反省下!”然後他徑自向常小蝶坐的餐桌走去。

那股涼嗖嗖的風似乎又吹起,他用手去摸大腿,光溜溜的,再扭頭一看,整個臀部都在外麵,然後連忙用手把劃破口的褲子兜上,近乎委屈的求道:“給我換條褲子!”

濃烈笑道:“你說什麼?我沒聽見!再說一遍!”這小子先闖常府,再和他擠門道,他不打算這麼容易就給他行方便。

常小蝶婉爾:“那大叔給他換件吧!”不然別人要說常府待客不周,還讓客人穿著破爛褲子出門,一定在府裏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到時候她的名聲可就大大的壞了!

濃烈點頭:“好吧!”說罷又複瞪了眼劉連清,本來想讓他求自己,現在看來不可能了,也罷,也罷,誰叫他是小姐的朋友呢!

他從常小風房裏挑了件破洞最多的褲子,扔給劉連清說:“將就著穿吧!”

劉連清拿過褲子一看,二十多個補丁,臉色啞然:“這,這是誰的褲子?”怎麼會有這麼多補丁,這還怎麼穿,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麼破爛的衣服!

濃烈說道:“這是常小蝶他弟弟的,你要是嫌,就不要穿,自己出去買去!”常小風前兩年在森林裏練劍的時候,常常被劍掃下的落葉刮破褲子,他一個一個補丁補上來,今年他又長高不少,穿不了了才閑放著,便宜這家夥了!

劉連清為難的神色:“就沒有好一點的,沒補丁的?”常小蝶的弟弟的褲子,怎麼會有這麼多補丁!

濃烈說道:“沒有!”

劉連清翻了翻白眼,把褲子套上了,心裏打算著,等明兒去遊湖之前,到鋪上買件現場的好布料,不然熟人看了他這樣,不笑死才怪!

劉連清落落大方的往餐桌的另一個位置上坐,拾起桌邊的一雙筷子,就要夾菜:“這菜看起來很香!”是誰的手藝這麼好!

濃烈笑道:“好看吧!吃吃看!”難得他欣賞他的手藝,算這小子有眼光,不然他還會敵視他!

常小蝶看著劉連清一副口水就要流出來的模樣,,婉爾道:“那是蔥爆雞丁,這是百板切魚,那是柳條牛絲,這個是油淋白菜!”很慶幸的,濃烈會做家裏的大小事,才得以讓她和常小風這麼多年,一直有個依靠,不至於為生活小事所勞心勞力。她感激的看了濃烈一眼。

劉連清的筷子夾下去,放至嘴邊,歎道:“這菜名取的像飯館裏的一樣,嗯,真好吃!”然後他不顧形象的多嚐了幾塊,而後放下筷子:“誰的手藝這麼好!”這裏也沒見其他人出入,難道常小蝶竟然是自己做菜?

濃烈驕傲的說道:“我!”他的廚藝確實棒,常小蝶和常小風已經習慣他做的菜,也很喜歡吃,他對做菜也很感興趣。

劉連清做作嘔狀:“真難吃,怎麼有酒味!”給他穿補丁褲,純粹丟自己的臉。他也要撈回一把,讓他嚐嚐沒麵子的滋味!

濃烈的臉色說變就變,一把搶過筷子:“又沒叫你吃!”他生氣得很,這個客人真是讓人生氣!

常小蝶婉爾道:“怎麼,你不喝酒?”齊府的二公子竟然不喝酒,這可是天大的消息。

劉連清心道,他本來是不喜歡喝酒,但是濃烈給他那條打滿補丁的褲子的惡氣,他總要出一下,難道常小蝶不明白?“是啊,不喝的,特別是米酒。”又作嘔吐狀。

濃烈笑道:“其實這菜啊,是小姐做的。”使壞是吧,他也來使一使,他就等著看劉連清如何收場了。

常小蝶心知肚明,默而不語,隻顧嚼著口裏的菜。

劉連清很快恢複不嘔吐的樣子:“真的?那味道是真好吃啊!不過就是酒味……”他慢慢的,說不下去了。

濃烈笑道:“那可不是麼?我做的菜怎麼會味道不好呢?”這小子想耍他?門都沒。

劉連清很快明白他上了濃烈的當了,一愣一愣的幹瞪著眼,說出去的話再也沒法收回,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

常小蝶看著他們,這餐飯吃的可真有意思,是她做的就好吃,不是就不好吃,這是在恭維她呢!她笑笑,轉身回房。

這一夜劉連清真的一床被褥,獨個兒睡在大廳的沙發上。

清晨初露時分,很奇怪的,常府的大門又被敲響了。

劉連清和濃烈同時醒來,一則劉連清根本就沒睡著,隻不過閉著眼睛在沙發上假昧;二則濃烈數十年來如同牆壁上的米飯,一碰就醒;再則這敲門聲有夠響亮的了,幾乎能把隔壁大院裏的住戶給叫醒了。

濃烈和劉連清起身了去開門,兩人撞一塊兒,都還在生著氣,誰也不給誰打招呼,裝作沒看見似的,劉連清又回大廳去,正轉過身呢,這會兒門外傳來的聲音引起他注意了,怎麼聽著這麼熟悉,會不會是熟人呢?跟著去看看吧!

濃烈走前頭,已經開了門閂,打開一點點門縫朝外看道:“半夜三更的,吵什麼吵!”最近半夜來敲門的人真夠多的,竟然還有在常府入住的,他這個管家也該發揮作用了。

外頭的素雅容的粗嗓門喊道:“濃烈!開開門!是我素雅容累!”就連剛出大廳門的劉連清都聽到外頭敲門的是素雅容了。

劉連清聽到是素雅容,飛快的跑向門邊,朝門外叫道:“常小蝶明天陪我去玩,你呢就排隊吧!”幸虧他聰明,不然的話,常小蝶今天的安排裏就未必有他了。

素雅容聽到似乎是劉連清的聲音,叫道:“你是誰?誰說常小蝶明天陪你玩的?”聲音粗魯而惱怒,他昨天上午來敲門,卻說已經出去了,還是和展飛翔那小子出去的,展飛翔也太不地道了,居然一個人約了常小蝶出去,他一個人屁顛顛的跑的來,又氣呼呼的回去。今個兒一大早就來邀約,誰知道又被堵在門外,而且還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常小蝶又被人約走了!

劉連清笑道:“李兄啊,要怪也隻能怪你不如我聰明,你看見了沒,我昨天晚上就在這等了,等一晚上,常小蝶今天是陪我還是陪你,你自己說呢!”他把門閂重新插上,打個轉身準備回去再眯一會兒。

素雅容被劉連清說的一愣一愣,“你是劉連清?”他恍然大悟的拍拍腦門,怎麼他就沒想到這一手,讓劉連清又搶了先頭。

濃烈看門外那人似乎和劉連清也認識,這會兒的事情實在複雜的很,他也不想管那麼多,眯著眼睛往房裏走。

隻是劉連清這會兒卻再也睡不著了,素雅容和展飛翔似乎都對常小蝶有好感,他也不例外,難道明天真讓素雅容那小子把常小蝶約了去?這樣他不是又多了一個情敵嗎!

劉連清站柳樹旁半晌了,樹葉上透明光亮的水珠,一粒一粒的似珍珠般的滾落。旁邊的幾十個盆栽,有的含苞欲放,有的卻是爭相開放。

特別吸引他的,是一盆形狀怪異的似花非花,似葉非葉的東西,他用手輕輕摸了摸,卻發現它帶了刺,把他的手指刺痛了很深去,這到底是什麼?

正想著,濃烈端著飯菜碟盤從廚房往正廳走,看劉連清正在摸小姐的盤栽,警告道:“你小心點,那東西經不起你這麼大力氣折騰!”話詞間滿是喝令。那是小姐精心栽培的盤栽,平日裏養花繡紅是小姐休閑的方式,要是被他一個不小心給折騰沒了,小姐雖然口裏不說,心裏肯定不會好受。

劉連清說道:“我隻摸了一下!”這東西會有這麼嬌貴嗎!摸一下也會夭折!

濃烈丟下一句:“那是盤景,不是野生植物,你說你一個男人的手摸了會怎麼樣!”怎麼覺得他這話說的怪怪的,摸不摸的!像什麼一樣!

劉連清不再說話,跟著濃烈去到大廳,看著一餐的早餐問道:“常小蝶什麼時候起床的?”現在快辰了吧!她都睡得這麼晚!

濃烈嚴詞道:“小姐的時間是她自己安排的!”這家夥也真是,邀小姐去遊玩,居然問小姐什麼時候起床,太過份了!

劉連清吐了吐舌頭,他看著這一餐的豐盛早膳,肚子已經會叫餓了,常小蝶家的這位奴才像她叔叔一樣,比誰都凶!

他正無處可去,搬了椅子到大院裏落坐,聽著房門吱牙的一響,他立馬站起來:“常小蝶,你早上的樣貌更美!”他和展飛翔的感覺一樣,常小蝶清晨起床,不梳妝的時候,美的更朦朧。

濃烈已經端著盥盤走至花架下,常小蝶婉爾:“謝謝!”花架下蔓藤拉長,一個用竹木製成的洗臉架就安置在這藤蔓之下,圍繞在豔紅嫩綠中,劉連清看著目不轉睛的。

濃烈朝他喊:“去用早膳吧!”一雙狼眼猛盯著小姐,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大概是想娶我們家小姐吧!齊府雖說是大臣府第,可要娶小姐也不能這麼色膽包天!

劉連清看著戀戀不舍的,人在往前走,眼睛卻一個勁的往常小蝶這邊瞟,似乎總也看不夠。

常小蝶知道今天要去遊湖,湖麵上會有拂風吹過,她選了朵牡丹插在頭上,呆會兒風吹花香,兩岸清爽。

餐桌上,劉連清邊說邊道:“常小蝶,你這身衣服穿出來,別人會以為你是我媳婦的!”他油嘴滑舌慣了,一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收斂,還想著將他的特長發揮出來。

常小蝶婉爾道:“為什麼?”她這身衣服有哪裏不妥嗎,怎麼會和他有關係。

劉連清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說:“你沒看見我們衣服的顏色都一樣嗎?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是赤月色,她則是月白色,還真是相像。

常小蝶看看他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婉爾道:“還真是差不多了啊!”衣服的顏色有點撞車,等下她要不要去換一套呢!

濃烈說道:“這哪裏叫差不多,這簡直是天壤之別,一個是白色,另一個是銀色,根本是兩回事!”說完他把碗裏僅剩的幾粒稀米粥扒入口中,放下碗筷,說道:“我去收拾小姐出遊要帶的行旅!”

常小蝶聽濃烈要去收拾行裝,順帶說道:“不用像昨天那樣帶那麼多東西,也沒派上用場。反倒成了累贅!”昨天和展飛翔一起,他壓根就沒給帶那些包袱,反倒是他自己扛著沉甸甸的包袱來來往往,出遊而已嘛!也用不著那些東西,什麼這油那油這扇那扇的,還是不帶的方便!

劉連清問道:“你們昨天去馬場,還帶了包袱?”濃烈真夠雞婆的,他怎麼不把常府的灶爐一起帶了去。

常小蝶婉爾道:“嗯!帶是帶了,不過沒派上用場。”她起了身子:“你慢慢用,我回房了。”

濃烈雖說這個不要那個不要帶,結果還是雞婆的整了一包東西,不重不輕的挎在背上,三個人趁著晨曦出了發。

由於去遊湖之前,要先遊街,因為劉連清用好早膳就嚷著要她陪他去選套衣服,“這樣子我的同僚們看見了非笑死不可!會說我落魄了!”他一貫的浪子形象可能就會毀在這條褲子手裏了!

於是常小蝶連同濃烈,就陪著他一同去服裝鋪子街,濃烈說:“其實自個兒家裏衣服多,再買一件也是不足稱道的,大少爺就是這樣的嘛!”

劉連清聽出來他在說自己大少爺揮金如土,便笑道:“家裏錢多,添衣服是常有的事,借此機會讓常小蝶幫在下挑選衣服,是一件樂事啊!”他的言下之意,無疑是說,他是為了讓常小蝶替他挑選衣服,所以才“揮金如土”的。

常小蝶指著前方一個鋪子說:“前麵好象就到了呢!不妨進去看看吧!”一個木框,上麵墨字塗了幾個大字“清池綢莊”。她複又說道:“此綢莊字‘寶’,名喚‘清池’,古詩有雲‘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在綢緞行裏享有盛譽。”

劉連清誇道:“詩是好詩,可是出自香山居士白居易之作《長恨歌》?如此取名有嘩眾取寵之意吧!”他的綢緞和做工可像常小蝶所說的那樣舉世無雙還有待認可,隻是這名字的確取的有些造作。

常小蝶婉爾道:“清池用在此詩句中,是襯托的意思,那麼綢莊取此名,也就是說他的布料可將美人襯得出如清池,也無何不可呀!”看他平日裏油腔滑調,笑春風意在西風,怎麼竟然也知道這詩句的出處。

濃烈卻突然道:“我覺得用這句‘風吹仙袂飄搖舉,猶似霓裳羽衣舞。’裏麵的‘仙袂’和‘霓裳’比較好,特別是‘霓裳’。”

劉連清微微一愣,區區一個奴才,竟然也會懂得《長恨歌》!而且能將裏麵的句子運用自如,更能挑剔用詞!當下隻覺大汗漓淋,雙耳發熱,麵頰充血,好不羞愧!

常小蝶婉爾道:“霓裳羽衣,這個不錯!很有動感,仙袂飄搖,這個也不錯!那大叔,想不到你還是個取名天才!”正說話間,已然到了“清池綢莊”鋪前。

綢莊夥計見有客人到,上前微躬十五度說道:“三位客倌是要買布還是做衣?”笑容可掬,禮貌得體,聽的人如沐春風。

劉連清答道:“要現成的男裝,我穿的!”順手還指指自己,不是買布也不是做衣,現成的可有。

綢莊夥計說道:“有的,客倌您這邊請!”說著自己便在前方帶路,這三位客人看樣子可以大賺一筆,個個都神貌不凡,特別是剛才說話的那位男子,氣宇間顯得異常高貴,非官即富。

三人朝陳列成衣架望去,琳琅滿目的各種顏色,花樣繁多的裁衣風格,劉連清對綢莊夥計說:“像我這樣,多大尺寸?”衣服還真多,挑起來應該比較方便。

綢莊夥計指著旁邊一排灰藍的衣服說:“這些,還有這些。”

常小蝶她們走過來,她看了看衣服說道:“就這件吧!”

劉連清驚訝道:“這麼快就選定了?”怎麼著也得摸摸布料,再看看製工,然後才挑選呀!

常小蝶婉爾:“換上吧!”她笑而不語,隻說讓他換上,一旁的濃烈也默而不語,隻朝屋內其它衣服望來望去。

劉連清答道:“那就這件吧!”綢莊夥計去取成衣,劉連清提著衣服跟著夥計去了換衣間。

濃烈從包袱裏取出裝水瓶說:“小姐喝點水吧!”剛才和那小子說那麼多話,幸虧他沒有追問下去,不然小姐不是要口幹舌燥。

常小蝶微笑,接過水瓶道:“還是春天,已經這樣熱了!”他就是永遠這麼知心,知道她下一刻需要什麼。

濃烈說:“隻有外麵才這樣熱,我們府上好得多。”要不是她答應出外,要不是她已是高齡,他說什麼也不願意讓她出來受這種苦。

常小蝶笑笑:“這裏不比府上,呆一刻鍾都要人命。”她不停的用玉手拂輕風,似乎這樣能散去些許熱氣。

濃烈卻從包袱裏取出一團扇,在常小蝶旁邊打起:“怎麼這樣慢,外麵太陽又大,呆會兒晌午更是受不了。”

常小蝶微訝道:“你竟然帶著團扇!”如此這般細心體貼的管家,怕是世上難尋幾人吧!她亦知他奉父皇之命,養育她姐弟二人長大成人,早已經曆萬般般寒辛,“謝謝你!”除了謝謝,她已然無法說出其它更動人的話語來。

濃烈著急的在成衣庫裏走來走去:“怎麼去這許久也不見回來,真是個換衣成幻影了!”他想前去看看,又恐怕常小蝶一人呆在此處,放心不下,再加上天氣又熱,額頭上的汗水冒得跟淚珠似的,一粒跟著一粒連點串的往下滴。

常小蝶打著團扇,額頭上的汗珠已經不再從上麵滑下來了,隻能看見一些細細的毛孔裏,有些小小的細珠在冒,她的聲音婉爾動聽:“到外麵去看看吧!”原本外麵太陽已經很烈,而這屋子又都是木板做的,抗熱性能極差,把熱氣都往屋裏吸了過來,鬧的原本屋內陰涼外麵炎熱的情況,成了個反差。

濃烈踱了兩步,走至簾子旁邊,頓了一下,瞅了常小蝶一眼,又踱回來坐至常小蝶身旁,說道:“還是再等等吧!”萬一小姐有個差錯,他有何顏麵去見九泉之下的先皇。

正要說什麼,成衣庫裏的門簾子像被風一陣吹開似的,掀開一大片角來,從門簾裏鑽出來的是個風度翩翩,清俊高雅的男子。

劉連清走上前,磨著常小蝶說:“常小蝶,你看這衣服我穿著好看嗎?”剛才綢莊裏的人

常小蝶見了他,微微笑著,說道:“轉個圈兒看看!”人靠衣,馬靠鞍,看起來一點兒也沒錯,這就看上去精神多了。

濃烈背了包袱,說道:“走吧走吧!趁著太陽還沒有當空照,我們盡快趕路!”他早已等的不耐煩,大男人穿件衣服這麼婆婆媽媽,也隻有這個人才做得到!

劉連清就真個轉過身體,還刻意往衣服裏麵吹氣,讓它鼓起來,常小蝶看了,笑道:“走吧!”於是跟在濃烈後麵,出了綢莊。

來到外麵一看,果然太陽已經火辣辣的,地麵上被烤出煙兒了,路上的行人都打著傘兒,偶爾幾個中年漢子走過來,也是做苦力的,背上扛著袋子。

常小蝶問道:“這麼大熱的天他們都在做什麼?”這樣子會不會中暑。

劉連清雖然是丞相的兒子,卻一點兒也不懂得百姓的事,他整天除了知道遊山玩水,就是和女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