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珠簾行了跪拜之禮後,女皇弱弱的聲音傳來:“童愛卿,你們也知道,朕命不久矣。今日找你來,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陛下請說,微臣定當鞠躬盡瘁!”童軒中俯首道。
“朕若死了,請童愛卿盡心輔佐新君,朕最放心的就是你了。關於新君人選……”
說著,她語氣漸弱,似乎太疲憊了,對身邊的藍衣女官說:“朕該吃藥了吧,你去看看藥好了沒有。”女官應聲退下,女皇隨即又將其他宮人支開,才繼續對童軒中說道:“隻是,新君人選,你們要好好商議,千萬別選出昏君庸君壞了我大周基業啊。咳咳咳……還有,上官將軍聽到朕駕崩,定會趕回都城,你們要阻止她,平定突厥之亂,還得靠她呢……咳咳咳,朕累了,你退了吧。”
“陛下保重!微臣告退!”再次磕頭後,童軒中退出,心裏卻更是迷惑,陛下找他來,還費盡心思地支開眾人,就是為了說這些?
一頭霧水的童軒中還未走出宮門,卻被章沐威攔住了。
“我剛剛去求見陛下,她睡了。”章沐威說。
“陛下與我說了幾句話後,就累了吧。”童軒中客氣地回答。
“陛下找你,說了什麼話?”章沐威的目光透出一股危險的冰冷。
童軒中見狀,心中一凜,卻又想到昨日那封信,再看章沐威時,心裏便多了一些不滿。縱是他一貫圓滑不會將氣憤表現出來,可眼裏仍是閃過一絲不悅,而這不悅便被緊緊逼視他的章沐威察覺出了。
章沐威眉頭一緊,再次問了一句:“請問,童大人,可否將陛下所言告知與我?揣度好陛下的意思,我等才能更好地做事,您說,對嗎?”
章沐威這話,說得客氣,可他特意放緩的語速和故意的尊稱,卻讓童軒中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心中雖已存芥蒂,隻是以往合作慣了,童軒中卻仍是將女皇說的話一一告訴了他。
章沐威一聽,卻沒有滿意地神色,目光反而更冷了。他心下冷哼,女皇在如此難得的機會特意召見他,隻為說這幾句廢話?
莫不是,他已經與女皇達成某種協議,開始防著自己吧!
想到此,章沐威冷笑一聲,拂袖離去。
章沐威的態度,讓童軒中心裏的不安與怒氣更深了一分。
章沐威並沒有出宮,而是往女皇的寢宮方向走去。在一處偏僻的綠蔭中,一個藍色的婀娜身影靜靜倚在一桂樹旁。他輕輕走過去,不說話,藍色身影卻聽到他的腳步聲,歡喜地回過頭來。見到是他,溫婉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見過相爺。”藍衣女官欠欠身,章沐威扶起她,順勢還摸了一把小手。女官隻羞紅了臉,卻並為掙開。
“可有消息?”章沐威雖然牽著她的手,還不時地揉捏著,可他的話卻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樣子。
女官神色一黯,隨即又笑了起來,回道:“我隻聽到陛下說什麼關於新君……然後她便令我去端藥,所以沒有聽清。”
“新君?還將你支開?”章沐威滿意地笑笑,猛地將女官抱住,隻一下,便又鬆開,“我要走了,謝謝你。”
女官隻覺渾身一顫,臉快紅透了,她虛弱地點頭,垂下眼臉,長長的睫毛不住地顫抖,“嗯……”
這一透出無限風情的“嗯”字,將她的情深表露得無疑。
可惜,她此時沒有抬眼看一下章沐威,否則,她一定可以看到章沐威嘴角的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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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醫說女皇是回光返照,果不其然,當晚她便又重新陷入昏睡,並且還發起高燒來。章沐威已經在全國廣發求醫告示,尋求能醫,然而奇怪的是,告示貼出去十多天了,卻一個揭告示的人也沒有。
也是這一晚,童府和童府附近的屋頂多了幾條形跡可疑的黑影。
第二日,童軒中遭十幾位官員聯名彈劾,說他曾經與亂黨左盼勾結,近兩年來囤積糧食,私下訓練自己的軍隊,圖謀造反。請求女皇擒拿叛黨,以正朝綱。
這十幾位官員全是三品以上,故而他們的彈劾震驚朝堂。童軒中當場便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然而他終究是深沉之人,震驚之餘,他便發現了其中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