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變,仍是這般削瘦,挺秀的劍眉仍是給人以堅毅的感覺,隻是清亮的雙眸似乎多了些什麼,短短兩個月沒見,他似乎成熟了很多。
林晗微顫著的雙手撫上左盼的臉頰,嘴裏喃喃著。
“小妹,小妹……”
左盼默默地看著他,看著這個給與她家人溫暖的少年,看著這個曾經舍命救自己的少年,看著這個寧願自己被捉也要逼她逃走的少年,看著這個說要當自己哥哥的少年,心裏的感動陣陣襲來,左盼熱淚盈眶。
“哥哥!”左盼撲進他的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哥哥!”
林晗緊擁著懷裏哭泣的小人兒,哽咽著回應,聲音沙啞顫抖。
“在!在!哥哥在!哥哥找到你了!”
月光下,寒風中,這對苦難中結識的少年緊緊相擁,似要為自己孤苦飄蕩的靈魂找到家的感覺。
良久良久,左盼吸吸因哭泣而塞住了的鼻子,從林晗懷裏抬起頭來,羞澀地看了林晗一眼。
她心裏很是難為情,自己也沒想到再見到林晗時會這麼失態,竟撲在了他懷裏,還哭得這麼傷心。難道,小孩子做久了,真的就變成小孩子了嗎?
林晗見到左盼羞澀的表情,看著她紅腫的雙眼,似乎也為剛剛的激動而顯得有些無措。
“先進屋吧。”
左盼將院門掩好,低著頭走在林晗前麵。剛剛一番痛哭,情緒已經得到宣泄,此時平靜下來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大狗隻是開始吠叫了兩聲,見到是左盼,便又咕咕地睡去了。
左盼與林晗相對而坐,她緩緩地將破廟分別後所發生的事都一一講給了林晗聽,隻是講到文施的身世時略微帶過。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文施的隱私不便講。
林晗也將他自己的遭遇稍稍講了下。
原來當時在破廟將她從破洞推出後,他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隻是當時他身上的傷才剛剛有好轉,這一奔跑傷口便撕裂開,血滴在地上正好給追捕之人指明了方向。他脫下上衣緊緊地縛住傷口,依然是狂奔著。正在這時,一輛大馬車奔馳而過,他什麼也顧不得地在馬車駛過麵前時扒住車沿。
卻不知,這車是人牙子的車,車上裝的都是準備拉去賣掉的少男少女。人牙子見著突然出現的林晗,並沒有驅趕他,反而是一臉的喜色。
人牙子救了林晗,卻也得到很高的報酬。
因為林晗懂醫術,他賣了個很高的價錢。
林晗一開始並不是被賣到相國府,而是到一個四品官員的家裏,隻是因他的擅於燉藥膳,並且他針灸之術也很不錯,才被這個官員獻給了章沐威。
章沐威許是過於勞累了,經常咳嗽,每日得他調理之後果真好了很多,自此他便留在了章沐威的身邊。
他也聽過府中有一個頗為奇怪的小丫頭,卻沒想到這個丫頭就是左盼。想到這,他唏噓一聲。
“初見小妹時,小妹一言不發,難道你是怕我笑話你的聲音嗎?難道小妹當時還防著我?”
“額……”左盼有點尷尬。
當時見到他時她的確是在裝啞巴的,因為當時她自己都沒接受自己的聲音,當然不敢跟別人說話了。
“那你還不是沒理我!”她想起相國府重逢時他冷漠地轉身,雖然知道他可能是有原因的,可心裏還是忍不住委屈。
“嗬嗬。”林晗笑了,看著她孩子氣的樣子,清亮的雙眸熠熠生輝。“當時人多,不甚方便。”
說著,他從衣襟內掏出一個瓷瓶兒,放在左盼手裏,說道:“初見時,我便看出你身中劇毒。曾悄悄為你號脈,驚奇於你沒受毒藥的影響,身體似乎無恙。隻是,餘毒在體內終是不妥,我便配了此藥放在身上,想著有一日見到你再給你。如今看來,餘毒還是對你有影響的,你聲音如此沙啞,便是被毒傷了喉嚨。自今日起,將此藥早晚一粒,咀嚼著慢慢咽下,嗓子恢複正常指日可待。”
左盼接過藥瓶兒,眼眶一熱。當時隻以為他是說說而已,沒想到他一直記著。
她擰開蓋子,正欲咽下一粒,卻被這熟悉的藥香味兒給吸引了。
她心中一想念頭閃過,忙從床頭將前兩日章翼給的藥丸拿了出來。
這一對比,她不由一驚。
章翼給的藥丸竟與林晗配的是一樣的!
林晗能給她配藥她可以理解,正如他所說,他見到自己時就知道了自己又是中毒又是受傷的,可章翼卻不應該會了解自己的身體啊!
左盼向林晗說了這藥丸的由來,林晗聞了聞,拈了一點放在嘴裏咂了咂,臉色沉重起來。
“怎麼?這藥不對嗎?”左盼擔心地問。
林晗搖搖頭,緩緩地說:“此藥丸,並無不對,確實與你對症。並且丸中還多了一味靈芝,藥效比我所配的更好。”
這話一出,他又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