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臉色變了變,心中有些驚慌。
“無事。”章瑞的輪椅緩緩滑至她身邊。他伸手輕輕地握住左盼冰冷的手。
“當然會無事。”章翼說著,冷著臉拉起左盼,便往外走去。
左盼的手,頓時從章瑞溫暖的手心滑落,心裏,也有什麼在滑落……
就這樣,在劉雲兒驚訝的大呼聲中,在章瑞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在章鈺嘴角的邪笑中,在途中所有下人曖昧的猜測中,左盼一直被章翼緊緊地拉著,直至相國府的一處偏堂章翼都未鬆開她的手。
偏堂是相國府專門用來審問下人的,每每府中有下人犯錯便是在這裏審問或受刑,此地甚至死過幾個下人,是陰氣極重之地,一般如章瑞此種身份之人是極少涉足的。
到偏堂後,章翼的臉色更陰沉了,他原本就是華貴清冷之人,這臉一沉,無形中散發的凜凜之氣又威嚴了三分,連跟在身後的劉雲兒都不敢張口說話了。
章瑞亦是眉頭緊鎖,薄唇抿得發白,可他眼裏卻有一抹堅定。
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左盼。
此時,郭氏已經到了偏堂,她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支玉簪,身上的衣服也較初見時簡約了不少,隻是一件素淨的長袍,腰間的翠帶高高束著,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幹練精明。
她此刻臉上帶著笑,輕柔的笑。原本銳利的雙眼此刻也是柔和的,眼角淡淡掃過左盼等人,便停留在章翼身上。
眾人見過禮後,她便向劉雲兒招招手。
“雲兒,怎的剛到就去找翼哥哥了,姨母都沒見呢。”
“姨母,雲兒不是怕您還休息著嗎,不敢吵您,雲兒心裏最最掛念姨母了。”說著她便一臉乖巧地站到郭氏的身後,掄起粉拳輕輕地給郭氏捶起背來。
郭氏顯然很喜愛這個劉雲兒,又柔笑著與她說了幾句才輕輕喊道:“翼兒,過來。”
“是。”章翼冷冷淡淡的回應。
“翼兒,為何冷臉對娘?”
郭氏對他冰冷的態度也不甚在意,大抵是習慣了吧?左盼猜想。
“兒定是要將此人留下的,望娘成全!”
章翼頓了頓,臉上冰冷稍緩,隻是他僵硬堅決的語氣卻聽不出一絲請求。
郭氏仍是毫不介意,連嘴角都保持著剛剛的弧度,一分不差,眼裏神色亦是看不出變化。
“翼兒自從病愈,對娘是越發的冷漠了,娘隻當是翼兒病弱無力應酬他人而已。如今看來卻非如此。”她的眼睛輕輕掃過左盼,快速輕蔑,“翼兒對此女卻是上心得很,娘實是瞧不出她有何吸引你之處,不過略微清秀而已,且她之聲音……”
“娘!”章翼的臉色頓時一僵,一步上前,鐵青著臉,緊緊握拳。
左盼心頓時一提!他,他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吧?比如,氣惱地將桌幾上的茶具掃到地上……
然而,他卻是靜靜僵立著,忽然跪在郭氏麵前,額頭重重一扣,聲音仍是執著冰冷。
“請娘成全!”
他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頓將偏堂之人驚得一頓。他跪他的娘親本無任何奇怪之處,讓人想不明白的是,他居然是為了左盼而下跪,為了左盼而低下他一直高貴的頭顱。
他可是自大病後,連一個笑臉都未給過郭氏和左相的!
郭氏臉上的柔和終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與煞氣。她身後的劉雲兒停下手中捶背的動作,張著小嘴瞪著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
章瑞溫潤的臉龐上亦是錯愕連連,原本就蒼白的嘴唇抿得更緊。
眾人怔愣著,倒是劉雲兒最先開口:“翼哥哥,你……你……你要……她?”她一臉的不可置信,完全不敢相信章翼說的“定是要留此人”的“此人”是不是左盼,同時也想不通這麼一個不甚起眼的丫頭為何會使得章翼做出這麼一個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