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莫名的欣慰與感動從內心深處絲絲湧出,湧到鼻尖,鼻子一酸,湧到眼眶,眼眶一熱,湧到雙頰,雙頰便燒起來。左盼尷尬地笑笑,似被章瑞抓住了自己的小秘密一般低下頭。
章瑞將左盼臉上微妙的變化盡收眼底,仍是無比認真地說道:“嗓子,隻不過是用來說話的,隻要說的話能讓人聽懂,他人又豈會在意是好聽或是不好聽?”
在意的“他人”多了!但是,他不在意,左盼便覺得一直以來怪異聲音帶給她的壓力消逝了一大半。
於是,她束手靜立於章瑞麵前,輕輕一福。
“那麼,小姐還不與瑞說話嗎?”章瑞靜靜地望著左盼,語帶鼓勵。
“請公子直呼左盼的名字。左盼實不敢當‘小姐’這一稱謂。”左盼低著頭,垂著眼,心中糾結啊。“小姐”?前世她肯定不是“小姐”,今世也還沒什麼可能成為“小姐”,她第一次聽他這樣稱呼自己時便覺得很別扭了。
“如此,瑞便冒犯了。此後便稱呼小姐為盼。”
章瑞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原本他稱呼左盼為“小姐”也隻是因為他良好的修為,習慣使然。然而就算他素質再好,他也是封建社會習慣了將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貴族公子,不會與左盼這種老百姓為一個敬語的問題爭論不下。
“瑞亦是有一請求,請盼應允。”章瑞接著說道,“盼此去章府並非為奴婢,卻是助翼獲得欣悅之貴客。故而,盼無須拘束,請盼喚瑞的名字。”
嗬,還真是一個公平的貴公子!
左盼不禁又欣慰一笑,她也沒拒絕。本來她也沒將自己劃分為低他一等的下人。
此後,左盼便真正答應了去章府助他“一臂之力”——“一臂之力”這個詞,是章瑞說的。從這個詞中左盼看到了他的尊重,便對明日相府之行不再忐忑。
至於左盼對她去章府後孩子們沒書念的顧慮,也已得到解決。她給孩子們上課的時間本來也就是半天,那麼剩下的半天便可以用在章翼身上。章瑞顧慮到她兩頭奔跑,不僅派了一輛馬車給她,還說隻要他有空,他也會來這裏給孩子們上課。當然這裏也有孩子們的極力要求的原因。
在孩子們心裏最親愛的人可不止左盼一人,還有章瑞呢!
另外,章瑞對她去相府給章翼當陪伴也有相當豐厚的月給,足足二十兩。左盼自是樂意接受的。自從上次銀子被盜後,她早已感覺出這種隻出不進的生活的危機感,並且如今一日冷過一日,孩子們很需要取暖的炭火。這二十兩銀子不僅可以用來買木炭,還可以給孩子們早上提供一餐熱粥。
第二日吃罷午飯,左盼叮囑了文施文武幾句,便坐著她的“專用”車飛馳去相府。
馬車駛過留下一串清塵。煙霧般的灰塵中,文施淚眼盈盈,不住地問她身邊的文武:“姐姐說晚上就回來,是真的吧?姐姐會回來吧?”
文武卻板著冷峻的小臉,目送著遠馳而去的馬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