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再次醒來的時候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甚至想不起在這裏待了多長時間,隻是身邊的篝火沒有人及時添柴,已經隻留下星星點點的火光,借著微弱的光芒能夠看到琉璃躺在他的另一邊,正睡得安穩。
他一個激靈,頭腦已經清醒了大半,在這樣陌生的環境下,他們怎麼可以同時睡去,越是看上去安穩異常的地方,越是容易暗藏殺機,這一點他明白,琉璃又怎會不清楚,隻是這裏似乎有種奇怪的魔力一般,讓人無法抗拒,無法生出任何提防的心思。
就如同離家多年的遊子終於回歸到了家的懷抱,心情無比放鬆愜意,隻想就著這以天為蓋地為廬的景色便睡去。
微風習習,在這樣春日的夜裏竟不顯涼意,但影的身上還是感到一陣陣的發顫,他們本來就在外麵淋了雨,渾身濕透,又被猿猴和巨蟒連番攻擊,已經髒的不成樣子,衣服都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和泥裏滾出來的沒有什麼差別。
雖然之前在這裏的湖水中大概清洗了一番,但衣服卻仍是潮濕的,再加上他們這幾日連續趕路,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時間,體力已至極限,這樣睡過去,極容易感了風寒,此刻若是有任何一個人倒下,怕是都無法安然離開!
琉璃再睡夢中翻了個身,無意識的皺了皺眉,似乎在夢裏她所見依然是那樣的痛苦之事,在她的一生裏,又幾時有過愉悅的事情呢!身子不由自主的蜷成了一團,如同初生的嬰兒一般環抱著自己的臂膀,緊緊的擁著唯一的溫暖。
影見狀亦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可是卻沒有任何的暖意,隻得又拿了幾根粗細得當的枝條慢慢懸在微弱的火苗地方,引著火複又漸漸大了起來,映著他蒼白的臉色才出現些許紅潤。
琉璃亦在睡夢中感到了溫暖的源頭,不自覺的靠近過去,衣袖在靠近火焰的刹那被影眼疾手快的拉回,這一折騰,原本琉璃早就該醒來,她一向警覺,即便是深夜有什麼異動也能立即清醒,但此刻她還是沉睡不已,沒有半分轉醒的跡象。
“這是怎麼了?”影伸手將她靠近自己一些,然後隨手向她的額間探去,手心所觸的地方竟是一片滾燙,不同於這篝火的熱度,甚至比火焰還要灼人幾分。
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離開了她的額頭,果然是發熱了,恐怕之前那傷在黑巫術之下的身子根本沒有好徹底,這馬不停蹄的折騰果然勾起了深處的病症,若這高熱持續不退,恐怕會引發其他的問題!
但這荒郊野外,就算是風景如畫,卻沒有什麼草藥,如何能治,琉璃口中似乎喃喃自語著什麼,眉間越皺越緊,眼珠來回轉動,睡得既不安穩,而寒意更是漸漸襲來,令她不由得又向著篝火靠近過去。
“唉。。。”影輕聲哀歎了一聲,將她整個人攬在了臂彎之中,直到隔著衣服二人貼在一起,才發現琉璃竟在不住的顫抖,渾身如置冰窖,寒意徹骨,難怪她一直要向著火中滾動。
稍稍側過身子,為她擋去不斷吹來的風,湖麵上一片平靜,沒有什麼異動,火苗越燒越旺,使周圍的漸漸暖和起來,身上起碼不會感到更加的潮濕粘人,萬籟俱靜的時候,正是一個人最困倦難忍的時刻,但影卻不敢再睡去,隻能就這樣抱著她靠近著火焰,二人用有限的溫暖彼此汲取,互相傳遞著體溫,等待著下一個黎明的到來。
懷中的人漸漸安穩下來,能夠感到她渾身鬆弛,不再如之前緊繃的狀態,好像一把蓄勢待發的弓箭一般,此刻她才更顯柔弱,如同隱藏在草叢中的花朵般纖弱,楚楚可憐。
“你是神女,那麼我看到的那些又是怎麼回事呢?是不是跟你靠得太近,所以才會見到那些,這裏是你選擇的地方吧,所以我的幻象才會越來越清晰,幾乎已經能夠看清千年之前的事情,原來那場所謂的背叛和陷害,竟是這樣的原因,你到底知不知道呢?”
低頭看著琉璃的睡顏,影好像是在哄著一個孩童般輕柔溫和,他有疑問,每每看到那些幻象他皆有不解,可是這些卻無人能夠給他解答。
“不知道大祭司他老人家能不能幫我解惑呢?他說你是神女的轉世,可是那神女明明是魂飛魄散了的,如何還能有轉世呢?那我又為何會看到這些,那是千年之前發生的一場變故,我又是什麼身份呢?難道那時我已經要受命保護神女,所以從旁觀的角度記錄了這段事實?古籍記載的竟然不是真相,若非我能看到這些,那真相豈不是要被永遠掩蓋住,那個夜長老豈不是也會永生永世的背負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