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強的頭顱懸在刀山之巔,既不消散,魂體也不重聚。
心願已了,憤恨未止。餘強的麵容就似那張麵具一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嘴角微扯,眼流血淚。
“這不你能買的。”
那老婆婆的話語自腦海響了起來,餘強緩緩閉上眼睛。刀山之巔濃烈炙熱的剛陽煞氣環繞吹拂,如烈陽如刀鋒,卻曬之不焦,吹之不裂。
慢慢地,那頭顱卻漸漸自行消散,化作赤白金色流光,不辨人形。
一縷縷赤白金色水銀一般向下流淌延伸,那赤色乃是剛猛陽氣,那金色乃是黃幡星力,那白色乃是鋒銳金氣。三色交織纏綿,緩緩勾勒出了一個頭顱的模樣。
漸漸地,脖頸、胸腹……
那刀山之巔的剛陽煞氣更加的濃鬱,被攝入流光之內,化作新的軀體。
餘強心中漸漸明白,何故昨夜麵對慘局自己控製不住,化為七丈鬼身。頭頂更是生出獨角,嘴長獠牙,指生利爪,眼射血光,衝入鬼陣之內,撕扯輪砸,吞食噬咬,滅了數百鬼卒。
錯非那近百軍魂以及十多鬼將一並結陣,趁自己心神失控之時鎮壓而下,恐怕所有陰軍都會被自己吞食殆盡。
那是麵具帶來的力量,卻不是自己本來所有。這麵具跟隨上個赤黃父,不知吞了多少厲鬼,沾染多少邪穢,自然有著無匹的陰邪煞氣。
怪不得劉三爺曾說自己頭頂諸氣夾雜,平生僅見。
而此時,陰邪盡去,複歸本身,此時的自己才是真正的應黃幡天星而生的赤黃父,之前不過是麵具傀儡而已。
黃星神力為骨體,剛陽正氣為筋血,殺伐金煞為皮肉,終是重塑肉身。
肉身已聚,力量卻消失大半,不複先前。
麵具所含得龐大陰邪煞氣終是被魏法欽取走吸收,恐怕他還做著吸收本源化作黃父鬼的夢吧?
餘強****著身子,站在刀山之巔,那鋒銳刀鋒卻割之不動,熾烈陽氣也灼燒不得,隻是如何離開這裏卻是個問題。
力氣已經消失大半,卻是再也推不動那兩扇數千萬斤的陰銅重門。
正思量間,一個黝黑的空洞,卻是陡然自餘強頭頂上空破開,兩個身著道袍的中年人一躍而下。
“誰是後劉莊餘強?”
那兩道人卻是各自扔下一塊八卦銅鏡,站在其上,避開刀山之鋒。
雖如此,卻也被濃烈剛陽煞氣衝得直皺眉,其中一人開口大吼,也不知用了何樣術法,那聲音竟遠遠傳播開去。
“我是餘強,你們又是什麼人?”
餘強的臉僵硬著,抬頭望著就在自己身側不遠的道人。
“咦?你竟能攀至刀山之巔?”
“別說廢話了,大師兄與三師兄攔不住那孽鬼多久,八卦鏡也擋不住這刀山鋒銳。”
一直沒說話的那名道人見同伴還想要聊上幾句,忍不住開口打斷,驅動銅鏡上來一把拉住餘強的手腕。
“看這小子神力罩體,應該是他沒錯,我們快走。一旦那孽鬼反應過來,調集鬼軍,即便是我們師兄弟拚命,恐怕也很難脫身。”
“就你說的話也不少,老十八給我們看過那餘強的樣子,與現在完全就是兩個人嘛!”
嘟囔著,那道人也一同上前,扯住了餘強的手腕子,嘴裏仍在喋喋不休。
“萬一救錯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還是再問問吧?”
“無量那個天尊,一看就知道這小子重塑了軀體,星神之力四溢,剛陽正氣塑體,還有殺伐煞氣在身,怎麼可能還和之前那窩囊樣一樣!”
“這個也說不得準嘛!誰說重塑肉身就必須和之前不一樣?”
“我滾你個淡!老十四你再不走就自己留這裏慢慢找吧!”
怒斥了一句,後開口的那名道人拉住強子的手腕,單手結了個印式,默念密咒。
頭頂上空的黑洞,便湧出一股強大的吸力,撕扯著強子與那道人不斷上升。
“哎!師兄等等我!你知道我是練武的,自己可回不去!”
大嗓門的道人連忙跳起,扯住了餘強的小腿,被吊著一並向上而去。
說真的,餘強覺得這道人真low!
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救自己,但能夠出去的話,不管怎樣都是好的。
隨著越向上升,那黑洞吸力也越是強大,隻是片刻,餘強便隨同兩名道人一同翻越而上。
一股刺目的陽光射入眼簾,餘強眯起眼睛,越過那黑洞竟然直接離開了小陰山陰司,來到了現世?
待視力恢複,餘強打量四周,那將自己救出來的道人正盤坐在法陣之內,雙雙皆沒有呼吸。
而在他們身邊卻仍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影步入了法陣,走到那沒呼吸的人身邊,跨坐而下,緩緩融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