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點頭向外走去,剛踏出門卻又忽然轉身問道:“你們鬼笑什麼?”
她不問還好,一問那群人索性放開嗓子暢聲大笑起來。
“莫名其妙。”她嘀嘀咕咕地走出去,忽然被眼前一大片姹紫嫣紅的景色嚇了一跳,前門的院子裏不知何時被植入一大片野百合,嫩黃的花瓣上還有未退的露水,而洛釋就那樣站在花叢中。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晨光下的臉色蒼白到幾乎透明,可是,他卻在微笑,仿佛墜入凡塵的精靈,輕輕一碰似乎就會展翅高飛。
“你最喜歡的野百合。”他笑著牽過她的手。
咦。他在幹什麼?她被動地跟著他走入花叢,轉了幾圈才在他迫切的目光下點頭,回答:“喜歡。”就在洛釋剛要得意之際,那個女人又來了句,“可是院子都種上花了,大夥要上哪兒去做場外練習?”
哎!這個不解風情的女人。躲在門後偷看的眾人同時歎氣。
可憐的洛釋,一晚的心血就白費了。
她將手中的紙包遞給他,“這是你的吧?”
“夕止,這是給顧家武館周轉用的。”洛釋急切地將遞到麵前的紙包推回去。
“你哪裏來的錢?”她歎息,知道洛釋並不十分走紅,拍片獲得的大部分片酬都用去抵還父親的賭債,剩下的一小部分還要兼顧療養院裏的姐姐,能有一千塊錢的積存就會是奇跡了,怎麼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呢?
“我看到這個了。”他將昨天晚上撿到的合約遞給她,“你沒必要去簽這種不平等的條約,如果缺錢,我們大夥會幫你想辦法的。”
這個時候躲在門後的眾人立即跳出來,附和:“是啊,顧姐,武館有困難你什麼都不說,太不夠意思了。”
“武館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們大夥都有份哪。”
“是啊,小顧,你還當不當我們是朋友?”
“就是,你還去簽那個什麼賣身契。”
哎,什麼時候她去簽賣身契來著?顧夕止瞠目結舌地看著大夥你一言我一句地數落自己,心裏漸漸地溢滿了感動。
值得了,看到這樣的大家,她即使簽得是真的賣身契也是值得了。
眨了眨眼睛,將感動硬生生地吞回肚中,必要的時刻她還是要拿出威嚴來,“你們一個兩個都不用去練習了嗎?明年的比賽就一定能拿第一嗎?”
有人小聲回答:“當然能。”
她正色道:“這些小事你們不用管,大家隻需要將功夫練好,明白了嗎?”
停了許久才響起整齊的回應:“明白!”
“好,大家回去練習吧。”她揮了揮手,總教頭果然是威風啊。
“你,洛釋,你等等。”她一把扯住正打算開溜的男人,“你還沒跟我解釋這錢是哪裏來的。”
“我跟公司簽了十年的約,提前預支了下部電影的片酬。”
“什麼?”顧夕止驚呼一聲。她知道洛釋不喜歡電影這一行,曾經聽他說,賺到錢就要開一家餐館,做自己喜歡的飯菜,可是他竟然為了武館而簽了十年的約,“你是不是瘋了?”
“沒關係的,十年一晃就過去了。”他安慰麵前的女人。
“晃你個頭啊。”她生氣了,“你給我等著。”
顧夕止衝出院門,直接跳上公車直奔洛釋所在的電影公司。她一定要毀約,不能因為她家的武館而葬送了一位大廚的明天。
以前曾陪洛釋來過這裏,十七層高的大廈外全部是防紫外線的玻璃,從下往上看去隻能感覺到它反射出的陽光有多麼熾烈。
通報的小姐告訴她今天總公司來人檢查,請她坐在一樓的大廳裏稍候。原本是氣勢洶洶而來的顧夕止坐在沙發中越想越不安,合約是洛釋自願簽的,公司會允許他違約嗎?肯定不會,或許他還會被要求償還一大筆違約金。
坐立不安地等了近兩個小時,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直奔頂樓而去時,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一群神色嚴肅的男人從門裏走了出來,為首的那位正偏著頭和身邊胖胖的秘書說著什麼,那個胖子低著頭一副嚴謹的模樣。算起來她這是第二次看到聶往認真工作的模樣了,工作?她心一驚,這家影視公司不會又是聶家名下的企業吧。
原本伸長的腦袋猛然縮回去,拿起桌上的影視雜誌遮住臉,裝模作樣地閱讀,心裏隻盼望他們能快一點離開。
腳步聲向玻璃門的方向走去,開門聲,關門聲,然後是微弱的汽車發動聲。過了許久,她終於鬆了口氣,將蒙在臉上的書移開。
“赫!”書剛移開便看到聶往微側著身子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中,臉色不好地望著她,趕緊將書移回去蒙住臉。
“顧小姐,你的書拿倒了。”他冷冷地嘲弄道,“或許這是你異於常人的特質?”
顧夕止訕訕地將書拿下來放在桌上,笑道:“好巧啊。”
“我不認為有什麼巧的。”
“耶?”這個人今天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副吃了火藥的模樣?她好像沒得罪他吧。
“你來有什麼事?”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胸中一股無名的怒火便熊熊燃燒起來。原本是不放心顧夕止一個女人獨自回家,但是因為她堅持不用他送,所以隻好悄悄跟在她的身後,以保護她的安全。誰知道在門外卻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親吻的場麵,當場氣得隻想將那個女人捏死。
“我想找這裏的負責人。”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