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末看著湛無傾，不，應該說他的臉朝著這個方向，而目光卻沒有焦點，因為他根本看不見，他隻是很淡然的，很舒服的一笑，微微歪著頭，甚至有些天真無邪的模樣，讓人感覺他就“乖乖”的坐在那，像個好學生一樣乖乖的聽你講話。但是這樣的乖卻讓你感覺到一種居高臨下的滋味，他並沒有抬高自己，也並沒有看不起你，但是你在他麵前，就是會覺得他擁有一種淡淡的，如水的“貴氣”。過了一會，瞳末見湛無傾似乎一直在看著他而並不打算開口，才有些疑惑的開口：“湛先生，你叫我小瞳就好了。”
湛無傾的眼中閃過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可惜瞳末看不到，他笑著開口：“好的，小瞳，我一直有個很大的問題想問你，此事關乎到蓮兒的生命。”
瞳末依舊是淡淡一笑，道：“先生想問的是關於‘笑血蓮’的事是嗎？其實你不必避開那麼多人的，這不是什麼第十三殿不可透露的秘密。”
湛無傾對這個“小小的”第十三殿瞳主有著巨大的興趣，他直接跳過一個位置和瞳末隔著一個桌子對望，一手又托起下巴道：“你是聰明人，可是我不能讓小言他們有了希望再給予失望嘛，你先告訴我，言安的毒，是不是你讓人下的？”這個瞳主長的可真漂亮，長的和一個混血兒似的，如果拖到二十一世紀，肯定成為巨巨巨星，連他這樣隨便看看都想流口水誒！
瞳末感覺到了湛無傾的靠近，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於是並不回避或者不耐，他依舊是“瞳末”式的一笑，點點頭道：“可以說是我讓無夜下的？這個毒最早的研製者是蓮兒自己。”
“所以我說嘛，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醫術當然也在進步咯，你也說了是最早研製，也就說明之後還有研製嘛！”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繼續猜測道：“看無夜那小子呆頭呆腦一根筋通到底的模樣就知道之後繼續研究的肯定不是他，所以—”他急時收住嘴，用靈動的大眼直巴巴的盯著瞳末。
瞳末絲毫不吃驚的又是淡淡一笑：“先生猜的沒錯，繼續研究這種毒藥的的確是我。繼續研究的原因，也確實是為了茵蓮。”他不叫蓮兒而喚茵蓮，就說明他已經真正開始認真說話起來。
“你不但是個好人，而且是個大好人。”湛無傾連連砸嘴，向看動物園的極品動物一樣的打量著瞳末，一邊搖頭道：“你就這樣讓別人誤會你，然後偷偷的救了人家一命，太絕了，對自己也太狠了。”
“其實…”瞳末終於收去笑意，溫溫的說：“因為我雖然研製出解救蓮兒身上十二種毒的方法，但事先沒有人試過，蓮兒生性善良，內殿的人沒有一個像外殿那樣輕易殺人的，所以如果我把解救她的方法提前告訴她，她一定不會同意的。而言安既然如此愛她，就應該不怕冒生命的危險，而且我知道他有你這麼一個好友，安全係數總要比別人來的大。所以我讓無夜下藥，計劃失憶的蓮兒用巨毒引發笑血蓮的毒性，然後再用改變過的，使笑血蓮的毒性轉變為能夠解蓮兒身上巨毒的，重點隻是言安熬不熬的過，如果熬不過，我會另外再找人不斷的試，直到試出能為蓮兒解毒的藥為止。”他輕輕的說著，仿佛這隻是一件小事。
湛無傾的神色一下子變了，他遲疑的問：“你是說，你並不能保證你下了這個藥，言安不會死？”
瞳末如實的點點頭，又展開微笑。
湛無傾看著他和之前沒什麼區別的笑，身體卻開始發寒，他苦笑著說：“這我可暈了，到底該說小瞳你是個大惡人，還是大好人呢。千羽化說的對，言家兩百口人命你可以不眨一下眼睛，言安的命你可以無所謂，茵蓮的命你確實寧願重重傷害自己，讓別人誤會自己也要保下來…”
“言家的劫是不可避免的，隻要千羽化不死，言家人就必死，靠我阻攔一次是沒用的，至於言安，他有他的福氣，不是我能決定的，決定的，是天。”說這些話的時候，瞳末開始抬起頭朝著黑黑的屋梁，原本天真的臉，漸漸浮起過分的早熟與無奈。
湛無傾不禁打了個寒顫，道：“我現在覺得，你比較像個小修羅鬼…”他頓了一頓，又恢複之前的笑意：“現在不談這些了，既然現成的藥已經有了，你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吧。”
“這還用問嗎？”瞳末微微一笑：“自然是把言安的血放到蓮兒的身上。”
湛無傾瞪大眼，腦子都沒轉一下話就衝口而出：“他們萬一血型不合怎麼辦，要死人的？”說完才發現自己說了超時空的專業用語，隻好幹笑兩聲，心裏默念瞳末沒聽清。
瞳末卻隻是微微蹙了蹙眉，然後很不負責任的淡淡道：“之前蓮兒的血就給言安喝過，我想問題不大，至於合不合，就要靠先生去想辦法了。”然後他稍微提了提嗓音，對外麵道：“無夜，你們可以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