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輪的傳說(薇姿)
“砰!”一個仿清細瓷宮裝仕女花瓶,在距離黎縭不到半米的牆壁上撞碎,如果不是閃避得及時,飛濺的碎片足以殺死她十次。
“媽!你想謀殺呀!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黎縭跺著腳大叫。
“砰!”這回飛過來的是一方端硯,裏麵還有濃重的墨汁,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一幅意象派的寫意山水畫,還夾雜著些許臭臭的所謂墨香。
“媽!”黎縭左閃、右避、翻騰、跳躍……長發美女舞蹈老師如果看到,黎縭現在敏捷的身手,一定會深感欣慰的。
“死丫頭!你想活活氣死我嗎?居然偷偷去報名,那個聲名狼藉的鼎風高中!你爸爸可是‘佳藝’的校長耶!”張惠姍瞪著充血的眼睛,著粗氣,一手叉著水桶腰,另一隻手不知道隨便抓到什麼,順手又向黎縭飛擲過來。
是一個晶瑩剔透、憨態可掬的水晶兔子,在燦爛的陽光下,透射出裏麵五顏六色、流光溢彩的彈珠。
“媽呀!”看清楚了飛過來的是什麼,黎縭大叫著奪門而逃。
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步。
“嘩啦!”可憐的兔子落在正在打開的玻璃彩繪門上,馬上和門上的玻璃同時支離破碎,土崩瓦解。
五顏六色的彈珠和玻璃碎片,在她的身後四麵八方……不對,是天羅地網、無孔不入的肆意飛濺。
“嗷!嗷!嗷!嗷!……”黎縭淒厲的慘叫著,她頓時變成了可移動的靶子。
“砰!”這回摔倒的是黎縭。
張惠姍呆了一下,小聲試探著叫道:“黎縭,黎縭,黎縭……”
黎縭緊閉著眼眸。
“黎縭!黎縭!黎縭!……”
黎縭還是紋絲不動。
“黎縭!黎縭!黎縭!……你不要嚇媽媽呀!”張惠姍呆了一下,猛地撲過去,抱住黎縭的頭,拍拍她的臉頰,捏捏她的耳朵,晃晃她的身子,黎縭完全沒有反應。
一抹殷紅的血從黎縭的後腦勺慢慢滲了出來。
“黎縭!”張惠姍的叫聲帶上了濃重的哭音。
“嗚嗚嗚……”救護車發出刺耳的鳴叫。
張惠珊緊緊拉著黎縭冰涼的左手,臉色煞白,不停的叫著:“黎縭!黎縭!黎縭!……你快醒過來呀!你不要嚇媽媽!媽媽什麼都答應你!黎縭,你快回答媽媽呀……”
黎縭緊閉著雙眸,臉上的血色正在一點一點的褪去,本來白皙的臉頰益發的蒼白。
救護車裏彌漫著消毒藥水刺鼻的味道。
一個紮著馬尾頭的年輕女醫生,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你不要再叫了,她流了那麼多血,又撞到頭部,不會那麼快就醒過來。”
“我的黎縭喲!”張惠姍哭得更大聲了,鼻涕一把,眼淚一把。
“你這樣吵會影響她休息的。”馬尾頭女醫生翻了翻眼睛,說。
張惠姍聲嘶力竭的哭聲馬上變得抽抽搭搭的,嘴裏小聲咕唧著:“黎縭,黎縭,黎縭……”
女醫生繼續翻著白眼。
坐在急救室外麵的長凳上,張惠姍緊蹙著眉頭,雙手緊緊抓著把手,紅紅的眼睛呆呆的看著急救室上方的紅燈,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流淌,她不停的抽噎著。
黎浩謙步履匆匆的走過來,張惠姍看到他,鼻子一酸,“哇”的一聲,撲到丈夫的懷裏,放聲大哭。
“沒事的,沒事的。”黎浩謙安撫的拍拍她的後背,微蹙著眉頭,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黎縭怎麼會受傷的?”
張惠姍哽咽著,鼻涕眼淚把黎浩謙藏青色的棉質襯衫,弄濕成一幅世界地圖。
“好啦,好啦,黎縭不會有事的。”黎浩謙安慰著妻子。
張惠姍依舊抽噎著。
潔白的靜謐的長廊,偶爾傳來紛遝的腳步聲,四周彌漫著消毒藥水刺鼻的味道。
時間“嘀嘀嗒嗒”的過去,急救室的紅燈依然固執的亮著。
黎浩謙不時抬頭看著急救室。
張惠姍把頭埋在丈夫懷裏,小鳥依人般,不時發出細碎的哽咽。
“不用擔心,秦斌是最優秀的外科醫生。”黎浩謙喃喃低語,不知道是在安慰妻子,還是安慰自己,“他做的手術從來沒有失敗過,黎縭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可是,黎縭流了好多的血。”張惠姍哽咽著說。
“我相信秦斌,我更加相信黎縭,我們的女兒,不會那麼脆弱。”黎浩謙臉色蒼白,卻無比堅定地說。
終於,急救室的紅燈熄了。
張惠姍壯碩的身子,一下子從丈夫懷裏跳出來,衝到急救室門口。
“吱呀”急救室的門慢慢打開,一個戴著口罩的年輕醫生推著黎縭緩緩走了出來,旁邊還簇擁著三個護士。
黎縭臉色慘白如紙,腦袋被包裹得好像端午節的粽子,一隻手放在床單的外麵,正打著點滴,冰涼的、透明的藥液一點一點,流淌進她烏青的血管裏。
“黎縭呀!”張惠姍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惠姍!”黎浩謙趔趔趄趄扶著她,沒辦法,她實在太胖了,足足有九十多公斤呢。
幸好過來兩個護士,攙扶起張惠姍。
“黎縭!”黎浩謙忙走過去看女兒,看著女兒瘦瘦小小的臉,眼睛慢慢慢慢的濕潤了,他輕輕揩拭了一下,對年輕醫生說,“秦斌,黎縭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