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述不肯來我夢裏,也許是他不喜歡現在的我了。我便在渾渾噩噩中度日,甚至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直到紅啼說王奉年和四皇兄今日到大興善寺苦修,我才驚恐地意識到:我還沒提醒王奉年,讓他小心四皇姐。
我立刻讓紅啼備馬,紅啼卻給我備了馬車。我嫌馬車太慢,直接翻身上馬,讓紅啼騎馬跟上。
出了城門,沒看到王奉年和四皇兄兩人,我便問紅啼:“他們人呢?”
“公主,他們等不到你相送,已經上山了。”
“那還磨蹭什麼,快走!”
馬行到山路,已經乏力。我翻身下馬,開始沿山路狂奔。
紅啼勸我說:“公主,您有何事要找四王爺和柳述?看你累的,不如改天吧。”
“不行。今天沒提醒他,我心裏不安。”我不聽紅啼的不斷勸阻,執意要上大興善寺。
不知過了多久,當汗水沁濕了我的衣衫,當我的雙腳乏力無法行走時,我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在昏迷前的那一刻,我真正意識到,原來我是那麼的在意王奉年,原來我的人生除了夢想又多了一份執著。這一份執著便是用盡畢生的精力去報答王奉年對我的恩情,而不是心存通過他去實現疑似“野心”的夢想這樣的念頭。
也許他不是純粹的喜歡我,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心裏有著阿述的我,不也無法給予他完整的感情嗎?
在這一刻,我終於肯定,我要嫁給他以此來報答他。若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已溺死於河裏,早已死於火海之中,而他也不會與父母失散,變成他姓,叫著並非親生父母的人做爹娘。
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到現在我才明白呢?
不知過了多久,溫暖的懷抱,熟悉的氣息讓我清醒過來。一睜眼我便看到了王奉年。
我躺在他懷裏。他抱著我坐在山邊小路的大石上衝著我笑。
他喂我喝了一口水後,我問他:“你怎麼在這裏?我暈迷了多久。紅啼呢?”
他像哄小孩入睡般,輕拍我的後背:“你昏迷了一會。紅啼見你昏過去後,大聲叫嚷。我與四王爺當時正要入寺,聽到她的叫聲,擔心你出事,便和寺裏的月德大師求情,讓我下山尋你,而四王爺先入寺,準備給你在寺裏安排客房。這會紅啼去寺裏稟告四王爺他們說你沒事,免得四王爺擔心你……”
“……阿五,你不知道在城樓下,沒見到你,我以為你不會來給我送行了,心裏十分失落,一路走得很慢,百步一回頭,總想能見到你,可你還是沒有出現。一次次地失落,一次次地失望,讓我體會到一種陌生的情緒,那是一種求而不得的絕望,絕望地發現你楊阿五根本就不在意我啊……”
“……即使我柳述賭上了一切,高傲、自尊、仕途,爹娘的期盼,這一切通通拋棄,可還是沒走進你的心裏,你甚至懶得來送我一程。我站在大興善寺門前,轉身看著一旁的孤柳,覺得那就是我。我柳述就是一棵柳樹,一棵笨的、蠢的柳樹,傻傻等待,直到孤獨終老……”
“你騙人。大興善寺前麵根本就沒有柳樹。”我打斷他煽情的話,在他懷裏挪了挪,真想在這樣的溫暖裏睡上一覺。
他嗬嗬地笑,笑容裏滿是滿足:“是我眼花看錯了。哪裏不該是一棵柳樹,而應是你楊阿五。當我聽到紅啼大聲叫喊‘柳述、四王爺,公主來送你們了。’我心裏別提有多開心了,然後又聽到紅啼說‘公主昏迷了’,我心裏像是有一根弦般繃得緊緊的,飛快地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