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夜裏的對話(1 / 2)

回到王家,我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在二哥的監督下喝了足足三碗驅寒的薑湯。他見我沒事才放過我,安心離去。

……

夜裏,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王奉述,不知道他的傷要幾天才好,有沒有傷到筋骨。

送王奉述到許藥醫醫館的仆人,說許藥醫不喜歡外人在後院呆著,讓他回王家等消息,所以至少要等到明天才知道王奉述的具體情況。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北風吹入,冷得我把被子摟緊。我以為是門沒鎖好被風吹開,正要喚人關門,名義夫君王奉孝關上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我趕緊裝睡,接著察覺到他走到我的床前。他以為我已入眠,輕輕地坐在床邊上,歎氣一聲,說:“阿五,你怎麼還未痊愈。你心中定是怨我,是我沒照顧好你。”

見他對我說話,我以為他知道我在裝睡,剛想回話,他卻自言自語地說:“我每次都趁你入眠才有勇氣向你道歉,你定會覺得我很沒用、很懦弱、很自私。麵對娘的責罰,我每每沉默以對,任打任罵是因為心中有愧……”

“……是我沒看好二弟,讓他溺水而亡,他死的樣子到現在我還記得——他身體僵硬浮腫,臉腫得麵目全非,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和腰間插著我送他的馬鞭,我真不敢相信,那是我二弟。我每個晚上都會做惡夢,夢到他來找我。是我害了他,是我……”

他說著說著悶悶地低泣起來。

我知道這其中的緣由,對他的失望少了不少,忍不住出聲說:“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何對你三弟不冷不熱,讓家人都誤會他擠兌他。”

夜色很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沒想到我會聽到他的話出聲問他,愣了一會才有些慌亂地說:“阿五醒了,我吵到你了。我到一旁休息去。”

“不許走,你給我說清楚。”我拉住起身的他,穿著裏衣的小身板暴露於被褥外,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若我再次生病,二哥說不定會遷怒王奉述。不行,我不能連累他。我忙放開王奉孝的手,縮進被窩裏。

王奉孝見我發冷,重新坐下,幫我攏被子。

我見他好心幫忙,再次追問:“你快說啊。我以佛主的名義發誓,絕對不告訴其他人。”

一般人都是以父母親人或是對天發誓,獨我以佛主名義發誓。

他沒聽過有人這般發出誓言,忍不住嗬嗬地笑了出來。也許是這一笑,讓他在放鬆中有了勇氣,又也許是黑暗中我們看不清彼此,讓他有了傾訴的欲.望。

他對我緩緩地說起往事:“那日,我和二弟,還有奉述一同到城外學騎馬。因為他們兩人年小,騎的是溫順的老馬,不及我的馬跑得快,落在後麵。當我進入林間寬大的官道後,我才發現他們居然跟丟了……”

“……我順著馬蹄印去尋,遇到了奉述。他一臉急色的告訴我二弟落水了。當奉述帶著我趕到河邊時,我隻看到二弟留在河邊的一隻鞋子,人卻不見蹤影。我們急忙騎馬順著水流去尋他,不斷地叫喊著,可尋了一天一夜都沒有尋到,還讓附近的村民幫忙尋找,並讓他們帶消息回府裏。三天後……”

“……我們在十裏外的河邊上尋到了他的屍身,哪裏長滿了高高的蘆葦,讓我們險些錯過尋到他的機會。其實,我寧願永遠也找不到他,就當他是走散了,還活著……”

聽完他憂傷的敘述,我說:“既是如此,那你為何不願與奉述親近。莫不是你也如其他人那般懷疑著他?”

我本想稱王奉述為“小叔”的,想到王奉述說我叫他“小叔”把他叫老了,便和王奉孝一樣叫他“奉述”。

王奉孝對他們兩人,一個稱呼“二弟”,一個稱呼其名,可見親疏程度。

王奉孝沉默一會,才說:“當初是他提議到城外騎馬的,還說仆人跟著麻煩,建議不帶仆人,再加上我問他二弟是如何落水的,他卻說當時腹痛到一旁方便沒有看到。事情太過巧合,我也惱他為何不下水救上二弟。”

我想了想,說:“仆人的事暫且不說。我想問奉述他會水嗎?”

“不曾會。”

我理直氣壯地說:“既然他不會水,你讓他下水救二叔豈不是讓他去送死,再加上他如此年幼,即使會水,下水後他能有足夠的力氣救回二叔而不被水淹死嗎?”

“額~~我沒想到這麼多。”他訕訕而言。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卻注意到他把頭扭向一旁。

我接著說:“奉述沒有下水救二叔,是因為他明白他救不了二叔,並不是畏懼。今日我偷跑出府,奉述他不顧一切為救我而重傷,可見他不是膽小之人。他去尋你來救二叔,說明他是信任你,相信你能救二叔。至於他建議出城學騎馬和恰巧腹痛,我看隻是巧合。天下之大,偶爾巧合也很正常。至於仆人,他確實不喜歡仆人跟著,這隻是他的喜好,說明不了問題。”

我遲疑一會,又說:“我看你如此惱他,分明是給自己沒看好二叔的罪過,找理由減輕心理的負罪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