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天涯海角,找回你(1 / 3)

正午的陽光猛烈,當年華眯起眼望著那盆昨晚被他搬進客廳的蘆薈再次出現陽光普照的陽台上時,無力到隻能抿唇。輕車熟路地翻上陽台,捧起花盆就朝豆蔻的客廳走去,路過廚房時年華聽到一些古怪的聲音隻好折進廚房,掀開電飯煲,果然,粥要變幹飯了。攪拌一下,在電飯煲加了適量水後,他順手拈起一塊放在旁邊煮好的糖醋排骨扔進嘴裏,好看的劍眉簡直要打成一個結,壓根就隻放了醋沒放糖嘛。把蘆薈放在客廳陰涼的角落,年華想豆蔻應該在臥房,於是就推門進去。他身影剛剛隱沒在門後,就見豆蔻用小塑料桶裝了一些灰黑色的泥土走進客廳,這是她特意從吳大嬸後院挖來的,想給蘆薈換些肥沃的土壤。她興衝衝地跑到陽台發現蘆薈不見了,有些摸不著頭緒地走到客廳,看見應該擺在陽台上的東西活生生地就在自己眼前,隻好不確定地安慰自己記錯了。把盆放進桶裏,準備拎到陽台,她拍額猛然想起,鍋裏還煮著粥,一定毀了。火燒屁股似地衝進廚房,打開一瞧居然濃稠剛好,她一邊籲氣慶幸一邊感覺怪怪的,這個中午好像有點做夢地味道,恍惚得緊,於是她就更加恍惚地站在廚房冥思苦想起來。實在理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後,豆蔻決定放棄,先去陽台料理蘆薈。

而就在一牆之隔的臥室的年華因找不到人翻牆到隔壁的陽台的時候剛好透過陽台與相通廚房僅隔的珠簾看見豆蔻慌張地衝進廚房的模樣,他好整以暇地靠在欄杆上,等著她走過來發現他。從豆蔻手中拎著的桶年華就已經猜到怎麼回事了,他嘴角微揚,很是懷疑豆蔻是否真的能種活水仙花,雖然想種好的決心好強烈,但是,如果現在豆蔻就是把仙人球養死的話,他也不會驚訝的。

站在陽台入口處的豆蔻,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手揉眼睛,她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不然她怎麼看到年華靠在陽台另一端的欄杆上,還咧嘴露出白牙對自己笑?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好像不會很痛耶!豆蔻更加確定自己在做夢了,夢裏,年華沒有走,和她在一起。眼裏有熱氣在氤氳,慢慢浮滿眼眶,幾乎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豆蔻跑跳到年華身上,雙腿環住他的腰,雙手緊摟著他的頭。朝豆蔻僅走了兩步的年華反應及時地承受住這毫無預警的強大衝力,但還是避免不了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他的手剛撫上豆蔻的背,豆蔻低頭就叼住了他的唇,濕潤柔嫩的唇瓣生澀地摩擦著他的,年華嚐到淚水微鹹的味道,心驀然收緊,他又讓她哭了。

還以為身在夢中的豆蔻毫無形象地把眼淚鼻涕蹭到年華引以為豪的皮相上,還不停地呢喃他的名,夢嘛,終究會醒,那就讓她最後放肆任性一次吧!年華心疼得厲害,一方麵為了心愛的女人,一方麵為了他價格不菲的襯衫,突然想起有個叫做毛巾的東西,於是抱著始終趴在自己肩膀上眼淚泛濫成災的豆蔻走到浴室拿毛巾。來到客廳,年華坐在沙發上,豆蔻則被安置在他的腿上。

“別哭了,小花貓。”年華柔聲說道,拇指溫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淚水。

“嗚嗚……我偏要……”豆蔻抽過毛巾胡亂抹一遍,鼻子被揉得紅紅的,然後捧起年華的臉,又是一陣亂親。反正做夢嘛,不親白不親!

年華閃躲著豆蔻追逐的唇,她這樣毫不自知的撩撥很要命啊!好不容易扳直豆蔻的身子,年華的額上已經布上了細密的汗水。大掌伸出,他狠心地掐起豆蔻的粉頰。

“痛痛痛……”豆蔻哇哇大叫,繼續飆淚,忙用手捂臉。

“看清楚了,我是誰?”這丫頭九成九成以為自己在做夢,才敢這麼放肆。

“年華年華啦!”夢中還對我這麼凶哦,豆蔻癟著唇,無限委屈。年華見狀,鷹爪又掐了上去,“不要一直掐我的臉,很痛耶……”她大叫,憤憤然地舉起小拳頭以示警告,然後困惑地“咦”了一聲喃喃自語,“為什麼會痛啊?做夢不是不會痛麼?”猛地抬起頭,一臉驚恐地對上年華“你終於明白了”的表情。

“你你你你……”手指抖啊抖地指著一臉壞笑的年華,又顫顫地指向自己,“我我我我……”天啊,她不要活了,如果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那那那那她表現得不是很想一個饑渴許久的的的的……蕩婦……地啊!埋了她吧!

年華好笑地欣賞起豆蔻的麵紅耳赤,還煞有介事地琢磨著,人的臉皮怎麼可以紅成她那個樣子,就快冒蒸汽了,真是匪夷所思。嗬嗬,笑了兩聲,年華決定放過她。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他信誓旦旦地保證,低頭輕碰她的臉,燙得嚇人,驚叫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聞言,豆蔻窘得直接把毛巾蓋到臉上,幹嘛那麼大聲,她還有臉見人嗎?冰冷的毛巾慢慢冷卻了發燙的臉頰,一個認知慢慢清晰起來,那就是,年華真的沒有走,他沒走他沒走沒有走,太好了……她好想哭,淚水就刷了下來,微微仰著頭不讓毛巾滑落,她小心翼翼地不發出任何嗚咽聲。

過於的安靜反而讓年華起來疑心,用手揭開毛巾,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哭得五官都皺起來的包子臉。年華有些煩躁有些生氣夾雜著莫名其妙的情愫,更多的是心疼,昨晚在機場呆了一宿,他不停地問自己,這就是他要的結果嗎?他忙碌了一個月的努力就是要她蹲在角落看他離開,獨自哭泣嗎?他心煩意亂地耙了耙精心塑造好的發型,淩亂的發絲顯得他更加不羈,看見豆蔻哭得輕顫的雙肩,猛地就大聲吼了出來。

“不要哭了!”哭得他內心慌亂,話一吼出,年華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從未這樣失控過,即使當時以為她背叛自己時,也舍不得向她發泄出來。如今,隻因看見她無止盡的眼淚就心痛到這種地步,竟前所未有地發自內心地無措起來。

豆蔻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著臉色接近不善的俊臉,表情呆了兩秒鍾,然後猛地一頭撞進年華懷裏,竟哇哇大哭起來,一如當初那次畫展一樣。

“噢!”年華倉促地悶哼一聲,感覺肋骨都要被撞斷了,這小妮子是想謀殺嗎?他緩緩地深吸幾口氣免得缺氧,語氣忍不住又溫柔無限起來,“要哭也行,理由合理還有獎賞。”哭得那麼賣力。

“對不起對不起……”小腦袋在年華懷裏不安分地鑽來鑽去,頗有借機洗臉的嫌疑。小手摸到他心髒的地方,感受到有力地跳動,愈發心痛。攤開手掌,掌心密密地貼上去,讓他的心跳與自己手心的脈搏融為一體。“它一定很痛,對不對?”仰起頭,淚眼望進年華的瞳孔,“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我在保護你,卻傷你最深……”說著又哭了。

“唉……”他就知道會是這個原因,所以在想要放棄的瞬間從機場飛奔回來。額頭輕輕地抵在豆蔻的,大掌交握在她的後頸,目光相對,忍不住先輕啄她的紅唇才開口,深情而嚴肅,“我知道,對於愛情,你要的是絕對純粹,這點我們相同,但是,發生那樣的事並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所以我們為什麼要用別人放的錯來懲罰自己呢?我們的故事從我們相遇的那天開始,我來不及參與你的過去,所以不想再錯過你的未來,你願不願意,”他停頓,拉起她的雙手,交叉相握,“這樣,與我十指相扣?”

這一刻,豆蔻又想起了八歲的那個夏天,陽光很好,小小的她穿著白色的孝服經過大片的向日葵田,金燦燦的色澤讓她冰冷的心開始溫暖,如同此刻眼前的這個男子,在用燃燒生命為她取暖。

她突然有種前世今生的感動,前世,他是為她燃燒的太陽,她是為他癡迷的向日葵。

不離不棄,天長地久。

“好。”

“別動!”年華再次扳回豆蔻頻頻向陽台張望的臉,哭成這個樣子,眼睛都腫成核桃,“再不好好冰敷,我保證你明天眼睛痛得睜不開。”

“哦!”她仰起臉乖乖地讓年華冰敷眼睛,“可是……”

“等下再說。”年華打斷,讓她自己按住冰袋,“再敷一下就可以了。”說完起身向陽台走去,拎回她念念不忘的東西。放下小桶,他拿下冰袋改用柔軟的冷毛巾,“閉眼躺好,讓眼睛休息,聽我說就可……給我躺好!”

看見豆蔻終於聽話不再亂動,年華耐心地說:“蘆薈,是一種喜陰的植物,清晨微涼的陽光就足夠了,白天你要把它放在客廳陰涼的角落,晚上再搬出去,這樣就可以了。”

豆蔻超想跳起來抱住年華大喊“好厲害!”,又怕他發飆,隻好委屈的忍著。這時蓋在眼上毛巾突然被揭開,她不適應地眯起眼眸,用手擋住。年華俯下身,雙手撐在她靠躺的沙發上,為她擋去刺眼的光亮,又是那種勾人心魂的模樣。

指尖輕觸年華的臉,豆蔻笑得眉眼彎彎,“我有沒有說過,你像一種花。”讓我感到溫暖的一種花。

“我是男人!”眼眸危險地眯成線,頗為不爽,“不要把我比作花!”

“好嘛好嘛!”豆蔻識趣地更正,“你是太陽。”

他微微挑眉,把臉湊得更近,“那你是什麼?”

“向日葵咯!”她理所當然地說。

年華無聲笑了,與她鼻尖相碰,誇獎道:“聰明的女孩,什麼時候跟我回家?”

“等我把‘天涯海角’這組畫完稿,還差……”她歪頭認真地想了一會,歡喜地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搖了搖,“隻要五幅就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