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也愁嫁(蘇家公子)
楔子
那一日白霜落定襲了秋田萬頃,為來人清寒的麵容蒙上了淡淡的陰影。蘇彥幽站在一片氤氳中若隔了層層紗帳的方外之人,羽扇幽晃的讓五味看不真切。晨間的濕氣打濕了玄青衣衫,五味有不適的黏著。
“她不肯來。”清淡的口氣無喜無悲。五味心中掠過陰霾望向清霜後的人,定定的眼眸忽然閃過狠絕。
“你當她死了。”
“哦。”依舊是清淨的湖水起不得絲毫漣漪。五味不由輕輕後退,這人當真鐵石心腸!正自想著那方外之人卻緩緩踏步,蛟白曲錦長袍被晨露暈濕。隻瞬間氤氳退卻,寒霜化水。五味終於得見飄渺後蘇彥幽那一雙狹長的鳳眸。
“你不難過?”五味別過頭詢問。無論幾時看到這一雙眼都忍不住心怯。這人有一雙洞穿人心的眼。
“我為何難過。”蘇彥幽正瑟微斂笑的平和。五味豁然抬頭就看到那華彩無限的眼眸深處是一望無垠的空然。五味瞬間洞然,是不是無心就無情了,這雙眼縱然華光深邃卻終是失了心的空物。
“她既要騙我,也要找個會說話的。”蘇彥幽笑得清淺。
“公子……”五味一時窘然。
“是我負她,她這般絕情也是應當。隻是你去回她,若我不死,揚花落盡之時,便是我媒妁花轎迎她之日。”
明明是空寂的深處,為何偏就生出了那麼一縷暖色。他當真無情?五味望著那人眉角一時惘然,混沌點頭。
“公子此去禍福不定,千萬保重。”蘇彥幽含笑點頭,五味轉身走了幾步,終是忍不住回頭叫住蘇彥幽。
“她若不等,公子該如何。”
天邊微微泛紅是晨曦的裙角,那人頓步仰天繼而緩步而去,模糊白衣隱沒在繾綣的秋色中成為水墨。寒風揚起五味似墨鬢發,將那輕若蟬翼的言語散落在風中。
“那便殺……”
葉本是在枝頭的,長風妒那停留的安逸呼嘯而過,那葉便打著旋兒孤單飄落在樹下小憩的人臉上。
蕪宴微閉的眉眼緩緩張開,纖白的手指撚起那半黃的落葉,迷蒙的眼眸懶懶的舒曼。
“五味,秋天到了?”
五味長身而立,微微垂首。
“回主子,立秋已過。”
“立秋已經過了?想來這日子無趣的已經分不清時節了。”
蕪宴懶懶的起了身,曲水流織的月白寬大袍子合了垂下的鬢發,繾倦中自有那一抹深蘊。微風輕掃而過,撫了滿園將敗已敗的花枝。蕪宴微微抬眼,烏眸中飛射出遙遠。
“五味,你說塞北的秋天好看嗎?”
“屬下不知。”
五味俯首,健碩的身軀臣服在蕪宴單薄的身姿前沒有半分突兀。
“罷了,罷了,不提這煩心事。”
蕪宴擺了擺手,下了軟榻徑自朝院外走去。
“主子,您去哪?”
“無趣的話自然是去找樂子了啊。”
蕪宴不知何時已從袖中摸出一把折扇在手中把玩。
“我記得昨個兒路過瓊花苑,裏麵座無虛席。反正無事,跟我去轉轉。”
蕪宴朝五味晃了晃折扇,轉身出了院子。五味望著遠去的單薄身影,肅然的眉宇舒緩成溫暖的寵溺。
八方輻輳,五達砥平,偌大的徽州城竟不敵人勢顯得幾分擁擠。且順了人勢望那繁華最盛處,恰是朱紅倚翠,萬金莫銷的瓊花苑。
瓊花苑看似舞姬風塵之所實是文人弄墨,商者議營住宿的清雅茶樓。不過今次座無虛席議的論的不是私家營生,不是公主和親被拒,卻是高樓瓊台後那翩翩出塵的絕世公子。
當蕪宴散漫晃入時,一曲《淡月映魚》已經將盡尾聲,猶餘的瑟音若空山明澗中蜿蜒的流水,輕輕然的要流向浩渺九天。
“好技藝,好技藝。”
明朗的聲音伴著緊促的鼓掌聲猝然響起,驚醒了蕪宴飄渺的心思。這一曲已經完了?蕪宴回神緩步坐定,烏眸微挑望向水墨屏畫後那隱約的身影。
“公子技藝高超,不知可否賞臉與在下共飲一杯。”
有青衣少年起身相邀。墨色婉轉的屏畫後卻隻聞調弦殘音,未有人語。青衣少年麵色微窘提高音量再次相邀。整個瓊花苑陡然安靜,眾人齊齊望向那畫屏。時光如水,寂靜的茶樓陡然響起低沉的瑟音,婉轉流暢著清然絕世,依舊不見人語。
“好大的架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青衣少年不堪眾人目光,終於惱羞成怒拔劍而起刺向那屏畫,眾人皆驚。瓊花苑陡然一陣慌亂,可那瑟音依舊兜兜轉轉飄渺九天,沒有半分驚慌。
就在利劍觸屏的瞬間,一把長刀劈空而下生生截住那一抹凶厲。青衣少年猝然後退看向擋住自己的黑炮男子。
“敢擋小爺的道,你不想活了。”
叫囂的聲音伴著凶厲的眼眸對上黑衣人沉穩的眼眸,卻在對視的瞬間都化作了虛無。藍,藍色的眼睛,青衣少年心中驚歎著叫出聲。
“你是外族!”
眾人不由紛紛將目光射向黑衣男子,而一直低頭悠哉品茗聽曲的蕪宴聞言也微微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