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鍾聲敲響了，臉色蒼白的新郎和被醫生攙扶著的步履艱難的新娘，這詭異的組合給喜悅的婚禮蒙上難以遮掩的悲劇色彩。
莫塵緩緩走上神台，沒有去看站在不遠處用灼熱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人，即使自己一直渴望著見到他。
身體瘋狂四叫囂著，回首的欲望如此的強烈，但理智卻緊緊捆住那些聲音，讓莫塵繼續往前走，走出雷奧斯的視線……
昏昏噩噩四走到神台，迎麵而來的，是身穿白紗的女子。
雖然是第一次看到錢曉佩，但少女臉上所散發的幸福的光澤卻深深刻畫在莫塵心底的深處。
心底的感動，在相見的刹那就已經萌動，不是同情、不是憐憫，是感動，被少女無邪的笑容所感動。
“柳莫塵先生，你願意娶錢曉佩小姐為你妻子，一生忠於她、不管貧窮還是富有都愛她，直到永遠嗎？”身穿黑色神袍的神父清晰而有力的聲音在教堂裏響起。
在回答前的一瞬間，莫塵感覺到了父親的緊張、新娘的不安，還有身後那目光所帶來的熱力。
這也許是自己一生中最後的一個選擇了。
莫塵露出笑容，回答：“我願意！”
“呼……”教堂裏明顯地傳出吐氣聲。
“錢曉佩小姐，你願意嫁柳莫塵先生為你的丈夫，一生忠於他、不管貧窮還是富有都愛他，直到永遠嗎？”神父轉而詢問著錢曉佩。
“我願意！”少女幾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量才把這話說出口，蒼白的臉龐竟泛出淡淡的紅暈。
“我以神的名義宣布，柳莫塵先生和錢曉佩小姐在這裏正式結為夫妻。”神父大聲地向上蒼宣告著，教堂裏響起一陣稀落的掌聲。
觀禮的人們，三三兩兩走到莫塵麵前恭賀著，但莫塵隻是看著站在門口那個熟悉的高大身影，貪婪地看著。
莫塵知道，也許這是最後一次看到這個要寵他、想愛他，但最後被他推離的男人。
“祝你幸福！”雷奧斯依舊在笑，溫柔地笑，但那笑容難以掩蓋他眼底的失落。
靜靜地目送著他離去，莫塵隻是靜靜地看著，看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走出自己的世界。
“曉佩……”身邊的人突然驚呼起來，莫塵回頭，卻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倒在隨行醫生的懷中，臉色急劇地變化著，那抹淡淡的紅暈早已消失，蒼白完全占據了她的臉龐，但她那沒有血色的嘴唇顫動著，似乎想說些什麼。
在那一刻，莫塵突然感受到了一切，接過醫生手中的“妻子”，用他自己都難以相信的冷靜，平穩地詢問著：“你想說什麼？慢慢說，我聽著。”
錢曉佩依在莫塵的懷中，喘息了少頃後，輕柔的聲音響起：“我很……高興能在……在最後的時……時間裏嫁給你，老天實在是太憐憫我了。”錢曉佩溫柔地笑著，“謝謝你，真的好感謝你。學長……”
“你……”莫塵吃驚地看著她。
“你忘了吧，我是你的學妹啊，你是大我一屆的學長啊……”錢曉佩將握緊的手遞到莫塵的麵前，“這是你畢業時留給我的扣子……”
手掌中，一顆普通的紐扣停留在上麵，像是在訴說年少時的輕狂。
“學長……很久以前……我就很喜歡你……喜歡你……你……”
聲音漸漸地低落，直至無聲無息。
珍藏的紐扣緩緩滾落在紅色的地毯上，在和藹的冬陽下閃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