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急匆匆往停車場的方麵走去,陳悅突然想起,沈舒涵的車並不在公司。

“沈總,您的車今天早上已經送去保修廠了,要明天才———”

“你的車鑰匙給我。”沈舒涵突然停了下來,朝她伸出了手。

“哦,好。”

陳悅雖然感到錯愕,但依舊拿出了鑰匙。

沈舒涵幾乎是一把奪過鑰匙,就朝陳悅的車飛奔而去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沈舒涵的言行太不對勁了!

陳悅想想還是不放心,連忙跟上。

一路狂飆。

看著車窗外的景物飛速向後倒退,陳悅幾乎嚇白了臉。

沈舒涵簡直像是瘋了,將街道當成了賽車跑道,一輛接著一輛地超車過去,方向正是頒獎晚會的現場———帝源大廈。

陳悅在沈舒涵身邊工作了三年了,這三年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沈舒涵。

他總是保持著一貫的冷靜,甚至喜怒都不輕易表露,但今晚……陳悅忽然有些擔心,沈舒涵這樣激動的情緒,可能一會兒會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身體一向不太好。

“沈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陳悅小心翼翼地問。

沈舒涵沒有回答。

不,也許應該說,他根本沒聽見陳悅在說什麼?

此時此刻,他的思緒已是混亂成了一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隻能一隻手緊緊握住手心裏的那枚水晶鑰匙扣,穩定心神。

剛才電視屏幕上那張放大的笑臉,是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臉龐———那是他的妻子童穎欣。

但三年前,她已經在一場飛機失事中意外身亡了。

為什麼?為什麼三年後,她竟會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難道死人還會複活嗎?

終於逃出來了!

好不容易才掙脫了記者的季芸,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現在的記者真是難纏啊,她隻不過是拿了個冠軍,差點就要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要翻出來了。

不過幸好啊,就算那些記者想挖新聞,她也提供不了什麼。直到那些記者纏了許久見挖不到什麼料,紛紛離去,她這才得以脫身。

秋末的夜,蕭瑟而寒冷。季芸搓了搓有些發涼的手臂,這才感到了些微暖意。看了眼手中所拿著的金色獎杯,季芸開心地抿唇微笑。

雖然忙了一天有些疲累,但她很開心。這三年來,她從沒試過這樣開心。現在,一直處於迷茫中的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標。

她忽然間發現,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不管過去經曆過怎樣的人生,人,總要向前看的,不是嗎?

低下頭看了看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

“怎麼還沒來?”季芸焦急地往四周望了眼,卻沒看見熟悉的人影,“算了,肯定又被什麼事給耽誤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好了。”

低聲自語著,正想招輛計程車,突然,一輛黑色的寶馬在她身邊停了下來。

季芸麵色一喜,以為是自己等的人,“你怎麼這麼遲啊?”

車門打開了,從車裏走出一名陌生的男子。他的五官深刻而清晰,就如同刀雕斧雕一般,臉部線條也太過冷峻剛毅,也許是因為穿著暗色係外套的緣故,讓他看起來更加冷漠而不可親近。

季芸一怔,這才發現自己認錯車了,也認錯人了。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真的不好意思。”都怪夜色太黑了。季芸暗暗吐了吐舌頭,轉身就想狼狽逃離。左腕上忽然一緊,竟被人緊緊拉住。

季芸嚇了一跳,回過頭,卻迎上了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

那雙眼眸裏似乎盛載著太多的東西要述說,又似乎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悲傷。

“你———你要幹什麼?”原本想厲聲質問的季芸,因為那雙眼眸而削弱了語氣。

“穎欣———”男子終於開口說話了,緊抓著她的手卻沒有放開,反而鎖得更緊了些。在夜色的襯托下,他的神色蒼白得幾近透明。

“我不是什麼穎欣。你———你認錯人了———”不知道為什麼,迎視著那樣一雙眼眸,竟讓季芸有些喘不過氣來,心頭也是一陣莫名的煩亂。

“我不會認錯。你是穎欣。”陌生男子像是著了魔般,突然神情激動地一把將季芸左手的長袖高高拉起。

“啊!”受到驚嚇的季芸,一聲尖叫,“你幹什麼?”她想掙紮,無奈力氣比不上一個大男人,衣袖被高高拉起,現出了右臂上方一個半月形的紅色胎記。

“真的是你?!”男子的聲音已然沙啞,“穎欣,你竟沒死?!原來———原來你沒死———但為什麼———為什麼———”也許是情緒太過激動,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隱隱夾帶著幾聲嗆咳,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但他還是努力地緊抓著她的手,生怕她逃離。

他們的爭執漸漸引來了四周的路人,不少人圍著他們看熱鬧。

“這位先生,我不是什麼穎欣,我叫季芸。請你放手!請你放手!”季芸慌了,那名男子的神情太過可怕,讓她莫名地產生一種恐懼感。

她死命地想掙脫男子的手,卻發現無法掙開,頓時也顧不得許多,就想拿起手上的獎杯砸過去。

然而,念頭才剛剛閃過腦海,那名男子突然放開了手,狼狽地跌坐在地上,一手緊緊抓著胸口,劇烈而急促地喘息著。

“你———你怎麼了?”“咣啷”一聲,驚愕的季芸連手上的獎杯掉落也不自知。

她還沒砸下去啊!

男子似已無力回答,呼吸更為急促,甚至開始不住地嗆咳。他的額際上布滿了冷汗,臉色更是慘白得可怕。

“沈總,沈總———”男子的身後匆匆趕來一名穿著職業白色套裙的女子,她緊張地扶住那男子,“沈總,不要激動,先穩住情緒,你的藥放在哪裏?藥呢?”女子神色雖焦急,但動作卻並不慌亂,有條不紊,很顯然,對這種突發情況已是習以為常。

可惜,她翻遍了男人的口袋都沒找到藥。

此時男子已不能說話,隻是不住地喘息著,然而,他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季芸。

四周看熱鬧的人已越來越多了,甚至有好心人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

“這位小姐,請你幫幫忙,他有喘哮病,麻煩你先扶著他,穩住他的情緒———”穿著白色套裙的女子急切地看向季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