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你給我裝死，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為什麼什麼也不說？你以為你死了，安寧了一切，讓我們都以為你是壞人，大家就都好了？你當你是什麼？你是佛？我告訴你你什麼也不是，你就是那個隻會奏曲騙人的鳳七澤。你死了，沒人會感激你，能感激你的人都隨著你一並死了。”
有人在他耳邊一遍一遍的責罵，鳳七澤的意識在很遠的地方聽見了。可是他不想醒過來，他是壞人啊，醒過來就又有人要傷心，又有人要流血了！縱使知道她還在等他回去，卻再也不能容忍自己以這破敗之身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了。他虧欠的太多，多到早就超出了曾經的預計，多到竟然無顏說愛，無顏——活下來……
“鳳七澤，你給我起來。不起來我就一劍殺了千洛再殺了鳳玉，省的沒有你他們這樣不人不鬼的活著！”
冰冷憤怒的聲音陡然入耳，一句“殺了千洛再殺了鳳玉”驚得他一瞬間睜開了眼，強撐著支起了身體，低低喊了一聲：“不要……”一口氣換不上來，他又倒了回去。
他這一醒一倒倒是真的嚇壞了碧落，趕忙上前伸手幫他順氣。他隻是看不得千洛鳳玉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他一個人照顧這三個半死不活的人，還要打理偌大的萬流齋和翡翠山莊，已經很累了，說不定哪一天自己比他們先死也沒人知道呢。所以就趁著鳳七澤還昏迷著發發火。卻不料他真的醒過來了。
“不要……”鳳七澤緩過一口氣死死的抓著碧落的手，“不要，不要傷害阿玉和阿洛……”
“哼……”碧落冷冷的甩開他的手，“那兩個人死不死不是我說了算。”
“什麼？”鳳七澤微微想了一想，竟然撐起身體就要下床，卻被碧落一把按住，“你瘋了，現在這個身體還想動？”
“你放開我，”他胡亂的掙紮，“我要去救他們……”
這一句話說的碧落愣了愣，隨即才明白他是以為那兩個人落在了皇帝手裏不知死活呢。
“嘿嘿”笑了兩聲，是誰說隻是覺得一個人死好過兩個人喪命，他果然是個騙子嗬，“你不用擔心別人，他們都在萬流齋裏，就是為了你失魂落魄，好好養著吧！”
“他們……”
“他們等你死了給你陪葬。”碧落回身倒了杯水給他，眸色漸漸暖了起來，“我不明白，有這麼愛你的人，你怎麼舍得死呢？”
“因為——”鳳七澤閉了眼睛，“再也不想傷害他們了。”他是個罪過，有他在，就沒有安寧的一日。有人不能死心，有人不能幸福，死，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你……”碧落氣不過他的固執，“有的是人想你死，卻也不是沒有人想你活，你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他到如今都沒派兵來追就是放過你們了。沒有你，除了他們兩個你真心在乎也真心為你好的人，恐怕誰也沒所謂的。”
“三個……”碧落一愣，鳳七澤接著低聲說：“是三個，我真心在乎也真心為我好的人有三個，還有你——碧落……”
碧落默然，他想起那柄璧人斷劍，想起他竟然愚笨的以為劍在人在，劍圓人圓，竟然幼稚的以為感情也是可以三個人一起擁有的，心裏忽然一陣一陣的疼。
“你不要再負她了，她為你付出了很多。”他忽然抬起光芒四盛的眼，“那傻丫頭沒有你會死的……”
鳳七澤躺在床上看著窗外一度以為再也見不到的景色暖暖的的笑開了。
不負她嗎？早就已經負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