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的呼吸逐漸平穩,原本瞪大的雙眼仿佛傻了似的眨了一眨,漸漸,伏在自己身上的人麵容清晰了起來,後庭仍陣陣抽痛,冰涼滑膩的感覺像蛇一樣黏在身上。
“真是尤物……”
明白過來自己方才做了什麼的洛羽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似的,兩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滑入黑發中,破碎的衣衫提醒著方才並不是做了一場噩夢,是確實被那人汙辱了。
寧秋離冰冷的眼睛開始在腦中閃現,心口紮入刺刀般的疼痛讓他徹底明白沈非心為何自盡的原因,這一副被染髒了的軀殼,已經再沒有站在寧秋離身旁的資格。
“咳……咳……”
一股腥甜竄上喉間,洛羽緩緩閉上了雙眼,牙關緊咬住了牙根。
離,永別了。
原本還沉浸於高潮後餘韻中的皇帝,突然覺得身下那不尋常的僵硬,忙抬頭一看,見洛羽眼睛閉得死緊,嘴角不停滑落出血珠,他心裏一凜,一下子掐開他的嘴,一看,那舌根幾乎已快被咬斷了,洶湧而出的鮮血瞬時染紅了下巴,已經出的氣多入的氣少了。
“你……可惡……來人,快來人……”
快速點了穴為他止血,皇帝衣袍一披,隨即對跑進來的老鄭叫道:“給我把禦醫叫來,快!”
“是。”
不大功夫,幾個禦醫已經包圍在洛羽周圍,皆對他身上的痕跡視而不見,施針的施針,開方的開方,個個都現出凝重的神色,到大半夜,才總算把已近赴鬼門關的洛羽又拉了回來。
“他怎麼樣?”
首禦醫恭恭敬敬地回道:“啟稟皇上,命是救回來了,隻是這位公子舌部受創過重,隻怕日後再不能說話了。”
皇帝看了一眼臉色死灰的洛羽,“哼,保命就可以了,你們退下吧,待會兒再送藥進來。”
禦醫們雖不明就以,但上意難測,皆稱喏退出房外,殿內又複為一片幽靜。
“現在你還不能死,我都還沒看到寧秋離作何表情呢……嗬嗬……”
鬼魅似的笑聲穿過高高的宮牆,連夜棲的烏鴉也“嘎嘎”驚起,為未來吹響不祥的序曲。
“喂,你什麼意思啊,這麼說,你眼睜睜看著他被抓走啊?”
風矢一臉氣憤地瞪著寧秋離,小拳頭幾乎要朝他臉上揮過去,蕭瑟抱住情緒激動的他,也不理解地看向寧秋離。
“寧,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放下了……”
“不這麼做,如何找到害死非心的凶手,我……承諾過……一定要為他報仇的。”
“哼,所以洛羽就活該做犧牲品,他愛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我就說你問瑟要‘刻骨銘心’幹什麼,原來你早就計算好了……”
寧秋離半低著頭,但袖下的手捏得死緊,心裏不停重複著“報仇”二字,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不去想洛羽泣淚的模樣,才能不動搖自己設計好的計劃,才能肯定現在所做的都是值得的……
“現在怎麼辦,你倒是說句話啊。”
“我早就把‘刻骨銘心’給洛羽服下了,現在天色已晚,對方的守備應該是最薄弱的時候,你的雪貂應該可以聞到他留下的氣息。”
風矢一躍而起,“那還不趕緊的,算我和洛羽都欠了你的,活該當你的棋子。”
寧秋離麵上也閃過一絲理虧,雖說他並非肯定有人會對洛羽出手,但他還是讓他服下“刻骨銘心。”心裏還是存了用他作餌的心思,才會放任洛羽被擒走。
大夥兒見他臉色也不好,也不再多說什麼,皆默默跟在風矢的雪貂後往外奔去。
“吱吱。”雪貂一路奔跑一路嗅著,街市漸漸遠離,耳邊隻剩靜夜的風聲,嗚咽好似人哭。直至來到近皇城的宮牆,小爪不停地在牆上撓著,卻跳躍不過。
“噫,裏麵是皇帝住的地方,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風矢一臉不解,把還在刨地的雪貂擰了起來。
黑暗中更顯得陰森的高牆內似乎傳來陣陣鬼魅的笑聲,寧秋離沉默地把手觸到冰冷的紅漆上,不知過了多久,眼中憤然的神情愈濃,手指也幾乎要穿透厚牆似的顫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非心……原來如此……”
指尖摳入牆磚中,血色一點點滲入紅漆中,身邊的人都不敢做聲,隻因大家也都猜想到了那最難以置信的事實。
“……你們……回去吧……”
“喂……”
蕭瑟拉住了還不甘休的風矢,難得地正色起來,“寧,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瑟,謝謝你,要是我出不來了,以後月寧宮就拜托你了。”
“宮主……”寧破寧滅雙雙跪地,“讓屬下跟你去。”
“破,滅,這是我的命令,難道你們要抗命,還不退下?”
寧秋離轉過身,剛要跳起,突覺手臂一緊,一看,是風矢把雪貂往撻懷裏一放。
“有它給你帶路,也節省不少功夫,記得要帶它平安歸來喔。”
寧秋離默默點點頭,深吸一口氣,大家便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這寂靜黑夜中。
龍涎香縷縷散入這幽殿的靜謐中,絲絲疼痛和嘴裏不斷泛出的苦味終於讓洛羽艱難地轉醒過來,眼睛沉重得像灌了鉛。
“唔……”
剛張了張嘴,劇痛便讓他直喘氣,記憶也迅速回到了腦海中,原來沒死,這麼肮髒的自己連閻王老爺都不收嗎。
“醒啦?”
皇帝冰涼的手指覆在他的脈上,半晌,才滿意地收回。
“若晚個片刻,你這條小命可就救不回了,我也真傻,早知道幹嘛給你接上下巴,差點誤了事。”
“不過,你也夠狠的,咬得那麼幹脆,命是救回來了,卻成了啞巴,嗬……”
掩住口的袖裏傳來輕笑聲,洛羽半張著嘴,眼睛越睜越大,口中的苦澀和血的鐵腥味齊齊壓進胸口,心裏好像什麼東西被壓斷了,壓碎了。
“一個髒了的身體,一張說不了話的嘴,嘖嘖,還是沈非心好,死了總還剩下一個完美的印象,你呢……”
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啊……
“呃嗯……”
低啞破碎的聲音像是破鐵片相互擊打扮刺耳.洛羽一聽見自己發出的聲音時立即閉上了嘴,細碎的血塊從口邊溢出。
“怎麼,這樣就受不了了,我看,你倒不如以後就留下來,反正你的床上功夫還不錯……”
曖昧的手指又撫上了洛羽尚赤裸的身體,冰冷的肌膚像是從血液裏凍結了一樣,見他像屍體一樣毫無反應,皇帝無趣地撇撇嘴。
“咚咚……”突然敲門聲起。
“老鄭,說了不要打擾我的,滾下去。”
皇帝收回了手,神色不悅地看向門口。
“主、主子,他……他來了。”
老鄭有些顫抖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皇帝神情一凜,再看向門口時,眼中多了份說不清的東西,嘴邊那邪魅的笑卻未隱去。
“我還以為總得等幾天,或者他根本不會來,沒想到這麼快……進來吧,寧大宮主。”
“吱呀”一聲,門一開又迅速合上了事果然進來的正是將抖抖擻擻的鄭總管擒在手中的寧秋離。
“這可不好,我們都大大方方讓你登堂入室了,你對我的人也應該禮尚往後吧。”
寧秋離也正覺得進來的也太容易了些,聽他這麼一說,把扣著喉嚨的鄭總管扔到一邊,看向皇帝的神情卻更凝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