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撲火(1 / 3)

何處不雙飛(水無色)

楔子

煙光山水,憑誰寄情。

一襲白衣,卻沒有了平日的耀目張揚,顯得蒼白無力。昂藏的身形,隻透出一絲蕭索,往日高束的玉冠已取下,隻餘青絲頹唐地垂至腰下,黯然如凝結的墨,消瘦的隻剩巴掌大的臉上,晶瑩的淚珠不停滑落,竟隱隱透出血絲,在玉似的臉上更增添了幾分淒厲。

寧秋離靜靜第佇立在一副紫檀棺木旁,幾支白燭無力地流著熱淚,映得靈堂更多了幾許陰森,守靈的人皆被點了穴道,瞠目結舌地看著他打擾已往生的人。

棺蓋被掀在一邊,那如拂花照月般清雅的人靜靜地躺在裏麵,在紫檀濃厚馥鬱的香氣中永遠的睡去了,往日淺櫻色的粉唇隻是死白地抿著,不會再聽見他輕輕地說,離,隻願相伴永遠,不離不棄。

終究,還是鏡花水月,你棄了我,騙了自己。

苦澀的笑聲回蕩在靈殿中,每個人心裏都竄出一絲寒意。他俯下身,將沈非心抱起,纖長的手指輕輕地在他臉上摩娑,眼中溫情似水,隻是眉心的火焰紋殷紅似血。

非心,你老是不依我,跟我回月寧宮,今天總不會再說不了吧。那些害你的人,我會一個一個將他們送入地獄。

低啞的嗓音在靈殿中回響,招魂的幡條微微一動。周圍的守靈人似乎也感受到逼人的氣息,不由得簌簌發抖。寧秋離揮手一指,守靈中的一人的啞穴被解開,驚惶地看著他。

“說,非心是怎麼死的。”

“奴才,不,不知,王爺是突然暴斃的。”

一聽,寧秋離渾身一震,自小就在無數磨練中掙紮求存的他太明白“暴斃”意味著什麼了。

非心,任你如何委曲求全,避世藏光,還是逃不過暗箭傷人啊。

“宮主,走吧。”

仆人的聲音低低地從擋麵的鬥篷中傳出。隱隱約約遠處傳來聲響火光,看來靈殿的異常已經引起守衛的注意,侍衛趕到的腳步聲已清晰可聞。

寧秋離咬緊了下唇,一絲血跡溢出唇邊,將懷中人重放回棺中,蓋好棺蓋,嗖的衣袖一揮,渾厚的罡氣襲入棺底將厚棺升起,直直地往殿門處飛去,已擋在殿外的守衛被飛出的棺木擊打在地哀嚎,寧秋離冷笑著看著。

非心,就讓這些人為你哭靈吧。

他雙手一並,身穿護身鐵甲的侍衛們身不由己地飛上半空,心口位置像利刃刺入一樣血肉飛濺,彌天血霧伴著臨死的慘叫在空中回蕩。

兩個身著黑鬥篷的仆人也飛入棺底一撐,與寧秋離一起,如同暗夜飛舞的蝙蝠,消失在妖豔的血月中。

在靠近瀧縣的官道旁的茶鋪裏,擠滿了南來北往的商旅,不愧是鐵手縣令柳百回治理的地方,一派升平景象。

七八張茶桌皆已滿座,後來的人隻能坐在邊上放置的石墩子上歇歇腳,喝點便宜茶水。精神身體一放鬆,就開始天南地北地胡侃起來。

“我說,聽說了嗎,沈王府出大事了。”

“什麼,沈王府,是那個沈王府嗎?”

“是啊,先皇的義子,沈非心的府上前半個月被血洗了。”

“我也聽說了,聽說沈王爺突然暴斃,才守靈第一天,就有人來劫棺,把皇帝派上王府的侍衛殺了個遍,哎呀,那血流得。”

“咳,是暴斃還是其他,誰知道呢。”

“唉,小聲點,聽說是月寧宮宮主寧秋離幹的,下手狠極了。”

“嘖嘖,那個煞星的噬心掌下到底有多少亡魂啦,不過,他去劫個死人幹嘛?”

“嘿,你就不知道了吧,稍有門道的江湖中人哪個不知,寧秋離跟沈王爺師從同門,關係好得很,還有謠言說兩人還是那種關係呢,這下子好了,沈非心突然死了,還不知道寧秋離為給他報仇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呢。”

“哼。”另一方茶桌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

最醒目的是他腰上懸掛的黑玉佩,上麵像是血刻上的殷紅“滅”字,一見到這個玉佩,幾人臉上都不約而同閃過恐懼的光芒,急忙付了茶水錢,一聲不吭地就溜了。

紫衣男子正欲起身,旁邊綠衣男子卻按住了他的手,緩緩搖了搖頭。

“不要多事,宮主急召,切莫誤事。”

“哼,這些鄉野鄙夫,竟敢妄議宮主,非得教訓他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