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見事情有緩和的餘地,好不容易被撤掉了架在脖子上的刀,她趕緊抬起袖子擦擦冷汗,她不敢坐,就站在綠兒的身前,低聲說道,“綠兒姐姐,你在忘魂殿裏地位很高,三殿下也很是重用你,那依你看,殿下他會不會去救白若溪?”她已經耽擱了很長時間,再這麼下去,隻怕她回去的晚了會被弦月責怪。
綠兒瞥了她一眼,這句問話問的很到位,直接就捅進了她的心坎裏,救白若溪?這件事恐怕已經成了衛颯身邊女人的共同心病。
“殿下決定的事,豈是我一個下人能夠左右的了的。”她低聲歎氣。
碧桃眼睛一亮,湊上前,“綠兒姐姐,話不能這麼說,你的本事公主殿下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上次芙蓉郡主不是就是和你聯手一起整治的白若溪麼?結果呢?還不是成功的把她趕出了忘魂殿,這一次,要是你肯出手幫助我們,白若溪就死定了。”
“死定了?”綠兒挑眉反問。
碧桃自知說錯話,趕緊改口,“不是,不是,弦月公主一向是極善良的,怎麼可能要了她的命呢?這件事做到底,頂多就是讓她在冷香宮裏呆上一輩子,不出來惹是生非罷了。”她說的很輕巧,沒有看見綠兒森森的臉色上閃動過的鄙夷。
綠兒靜靜的坐著,把玩著手裏的刀,森涼的劍鋒上閃動著迫人的寒光,碧桃等著她的回話,可是綠兒卻似乎很有耐心似的,隻專注於手上的短劍,不理睬她。
外麵巡邏的人又走過一番,碧桃有點焦急起來,已是四更天,再不回去,恐怕就太晚了。這時,綠兒忽然開了口,語氣森冷,“說說你們的計劃。”
碧桃一喜,不見外的坐在了她的對麵,兩人耳語交談許久,末了,她站起來,對著綠兒認真的說道,“綠兒姐姐,這件事若是成了,公主許諾你在她進門之後,請求殿下納你為妾室。”最後的一句話,讓綠兒的神色有些鬆動,她驚愕於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弦月公主的眼力,幾次簡短的接觸,她就完全看懂了自己的內心,可能是因為大家都是女人,都是愛著同一個男人的女人,所以才會這麼的心照不宣的默契。
“你們的計劃,很好。”綠兒默然的點了下頭,“替我謝弦月公主的好意,我會按照計劃去做的,讓她放心。”
碧桃開心的笑了起來,走到角落裏撿起自己的刀,回頭朝她笑笑,剛好第二次巡邏的哨兵剛剛過去,她輕快的打開門,消失不見。
綠兒就這麼呆呆的坐在椅子裏,尖俏的下巴微微揚起,帶起一點倨傲的神色,她的神色很平和,很安穩,但是她握著短劍柄的手指微微抖動著暴露出她此刻內心的不安。真的這麼做了的話,她不知道將來衛颯會不會恨她。但是……綠兒低低的垂下了眼睫,很奇怪,她下定了決心這麼做的時候,眼睛裏就一點淚水都沒有了。
就按照她們說的做吧,她一輩子在裏麵,大家就都安生了。她握著短劍,微微笑了。
翌日清晨,衛颯起的很早,似乎昨晚的熱水澡把他全部的疲倦都趕跑了一樣的輕鬆自在。他坐在銅鏡前,寶焰在他身後替他梳發,今日他不必上朝,這兩日因為紫嫣公主的病危之事,衛英深感精力不濟,連著三日休朝,大臣們也都心照不宣,都在偏殿裏議事,把奏章寫好,呈上去。
所以今天衛颯可以有時間去看望紫嫣,畢竟她死裏逃生是件很讓人欣喜的事情。寶焰在他背後,一下下梳著頭發,看衛颯神色輕鬆,也笑了起來,“殿下今日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剛回來的時候可是讓人瞧著就覺得疲乏呢。”
衛颯也笑了,邪魅的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寶焰挽好了頭發,隨手就拿起那根通體碧綠的玉簪別好,自己又打量了兩遍滿意的點點頭,嘴上奉承著,“殿下就是玉樹臨風,怎麼收拾都那麼瀟灑倜儻。”
收拾妥當之後,衛颯又叮囑寶焰帶上兩副熊掌,和一些補品,寶焰一一答應,邊收拾邊不時的看著衛颯的側臉,他正端坐在案前讀書,但是眼睛的焦距明顯沒有停留在書頁上。寶焰抿了抿嘴角,猶豫著開口,“殿下,您一會兒就直接奔紫嫣公主那兒了麼?”
衛颯點頭。
“不去別的地方了麼?”寶焰不死心,又問。
這一次衛颯終於放下書,看他,眼睛裏是寶焰並不熟悉的複雜和凝重,和他故作輕鬆的神態十分不符,“你認為我還會去哪兒?”